“嗖!”
破空之声划来,一支利箭狠狠地洞穿隐二肩胛,抬头又是品字三箭,若是避让,箭矢会直接射入车厢。
“主上,有刺客。”
他挺身再接一箭,持匕打开另外两箭。
撑口气要停车,不想第四箭直接射在马身上。
凄厉的马嘶声响起,马匹失控,疯狂奔驰。
隐二拉不住缰绳,还被接二连三的箭矢逼落车辕,摔在路边。
摇晃的车驾内,黍离试图稳住身体,护在云簪身前,挥手击退射入车帐内的箭镞。
云簪心头剧震,至母皇登基传位至今,大庆立国已十八载,四海承平,休养生息,怎会真有反贼胆敢谋害皇室?!
马儿疯跑,射箭的人也追不上。
“陛下当心,抓在这。婢子出去看看。”黍离让云簪抓在车内固定长椅上,自己则飞身掠至车辕,试图控制发狂的马匹。
隐卫们被杀手截下,尚有隐三在侧面接应。
隐三急切道:“其余人被刺客拦下,让主上跳下来。属下接住她。”
云簪艰难挪至车门口,惊见隐三趁黍离全力控马时抓在车辕处跃上,他手中的匕首直刺黍离后心。
“黍离,当心。”
黍离闻声急忙闪开,与隐三在车辕上缠斗起来。刚才若不是怕陛下跃下马车有个万一,恐怕已经着叛徒的当。
“你们干什么,隐卫胆敢叛乱?”
隐三不言,转身就刺向探出身体的云簪。
“啊!”云簪往后一避,被颠回车内。
隐三又被黍离拉住,两人在马背车辕上你来我往激战。
马匹越发癫狂,车身剧烈颠簸。
黍离一个不慎被隐三狠踹下车,落地前,抓住隐三的脚,一起带下马车。两人在地上又接着打,黍离听到云簪的惊叫,一剑挥开隐三,疯狂追向马车:“陛下,前面是悬崖,跳车!陛下——”
云簪在车厢内被摔得七荤八素,竭力抓住门框探身,被眼前景象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前方无路,明显是空悬之地。
马匹在崖前一刻本能地奋力掉头,沉重的车架却因巨大的惯性猛地甩出悬崖。
“啊……”云簪死死扣住门框,被下垂的巨大力量狠狠地掼回车底,只能眼睁睁看着嘶声力竭的马儿被沉重的车架带出悬崖,一起向下跌去。
“陛下……”黍离追扑到崖边,只见远山青绿,崖下云雾缥缈,除了马嘶之声,再无别的存在。
她的心都几乎跳出喉咙,回头看去,只见隐三带两名隐卫与其余五名隐卫激战在一起。
黍离赤目欲裂,尖叫一声,毫不犹豫地杀入战团。
一番鏖战,叛变的隐三见大势已去,不等被抓,狂呼一声:“庆阳劫尽,水阳当兴!仙皇一体,万民共生。”
与两个隐卫同时匕过颈项,自尽而亡。
黍离从小与云簪一起长大,本事虽高,却从没遇到这样的事,一时间六神无主。
隐六环顾兄弟,平静出列:“黍离大人,眼下……是不是应该尽快找回陛下。”
“对,下崖!一定要找到陛下。”黍离深吸口气冷静下来,一把抓住身旁说话的隐卫,“你,速回东都,将此间变故禀报东方将军。请她调兵来护驾。”
隐七颔首,朝其余人道:“你们听黍离大人吩咐,”说完身影如电,快速向东都方向奔去。
黍离带余下隐卫沿道寻找下崖地方。
*
洛川江大水,往日不见涨的小江因这情况,加上连日大雨,迎来山水汛期。
跌下悬崖的云簪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巨大的冲击力从破碎的车后窗摔出去,重重跌落在崖壁横生的茂密藤网。
她神智昏沉,又跌落水潭,翻滚下被人捞上岸。
恍惚间似乎被喂下了什么东西,勉强睁眼,只对上一双朦胧迷离、妖异非常的眸子。
“你……是谁?”
“向你轩辕氏讨债之人。睡吧……待你醒来,前尘往事,皆成云烟。”
那声音带着蛊惑的冷意。
云簪被粗暴地绑在木筏上,顺着山水一直向下游飘去。
几次水浪打来,都将她拍醒,却又随翻滚的山水露出头。
终于,绳子断了。她抓向水上的烂木头,却只抓住一片冷水。
沉重的黑暗如幕布般压来,彻底吞噬她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
山水带着她入了小江,直至被冲上堤岸。
一名采药归来的年轻药郎途径入江口,发现挂在石上一身褴褛、晕迷不醒的云簪,慌忙蹚水将她背上岸,再探鼻息。
“呼,还活着。命真大啊。这种山洪能直接要你的小命。”
他扒开粘湿在她脸上的头发,露出一张苍白如雪的脸,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仙女?”
山中响起孤鸟鸣声,拉回药郎的理智,小心翼翼地将她背起。
“姑娘,你要撑住啊。我是郎中,一定会救你。”
嘴上念叨,背着云簪,朝几里地外的茅屋蹒跚而去。
*
数日后,药郎端着药碗进入茅草屋:“小仙,该喝药了。”
“唔!”被唤作“小仙”的云簪皱着秀气红润的鼻子,嫌弃地推开黑不溜秋的药碗,瘪嘴哼哼,“我好了,人也不烧了,脑子也不疼了!不喝这难吃的苦药。”
“哪里好了?你连自己姓甚名谁,家在哪里、父母是谁,一个都不记得。”药郎无奈,从袖中掏出一粒甘梅,“乖乖喝药,喝完给你吃甜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