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冬未答,转身道:“别跟着我了。”
少年掀起眼皮,似是好奇:“你不怕,我吃了你?”
她眉头轻皱,闻言轻嗤一笑,食指抵住那胸膛,像是带毒的蛇信子钻了钻,好似要咬下一口心头肉来:“你除了长的有点好看,还有什么?”
身后花丛层层涌动,少年月色下俊脸划过一怔。
他不着痕迹地笑了下子,靠在树上,食指轻轻抵住那株摇晃细竹,微微上扬的尾音似是勾子:“一副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食人妖魔总喜欢化作美丽外表,诱惑人心。”
“所以你要小心了。”
万物寂静,无声无息而又辽远无际,谢青晏弯下腰,乌发飞扬落在她脸颊,带着笑意的声音令人无法琢磨又难以抵抗,“我可是很危险的。”
温扶冬扫去一眼,少年人高腿长,身段是极好的,唯有额前碎发有些凌乱,一看便知是方小憩醒来,显得几分慵懒,是绝艳的皮囊。
就是欠抽。
“师兄觉得我会怕?”
谢青晏瞧上去不以为意,甚而懒洋洋瞧她,唇角轻勾,“我猜你也不会。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她嘁声,忽感好奇,却见少年低下头,一只眉挑的高了些,
“是谁?”
一高一矮目光自半空交汇,隐隐荡开些无形杀意。
温扶冬笑意顿失,欲出手,却被他轻而易举握住,隔着纱衣袖衫,也能感受到对方体温。
无声对峙间,少年若有笑意的眸里却是一望无底。
眼前之人长身玉立,气态非凡,一举一动皆显高贵倜傥,模糊夜色间,仍旧锋芒难掩。藏在落影间容色光彩耀目,那张锋利五官清晰映入眼帘,仿佛攀了寒霜,却又在这茫茫黑夜下似烈日灼目。
恍然之间,宛若异仙迷人心智。
四周空气被一双大掌所挤压,就那么望着自己,风措至极,不驯至极,又什么都没有,其间冷漠刺骨,却莫名让人生出种错觉,好似这么一双含情眼中,只容得下她一人。
僵持片刻,温扶冬皱了皱眉,目光一动。
谢青晏松了手,拿开她的拳头,一把放下。
“没什么。”她随口道。
少年靠在树上,半阖眸子瞧来,而后慢条斯理转了个身,低头看向被温扶冬揪过的领子,弹了弹指尖。
一刹寂静,周遭骤降温度迅速回温,恰如伊始安宁。
“你很强?”温扶冬抬眼,啧声。
谢青晏低头勾唇,眉眼得意上扬,笑得像狐狸:“那当然。”
“......”扶冬气得咬牙切齿,压下喀喀捏响拳头。
可恶!
少年神色惬意,好似什么也不曾发生,耸了耸肩,扬唇而笑道:“你一个小姑娘深夜在外,我这可是担忧你的安危。”
嘁。
温扶冬心头烦躁,谁信。
“不劳师兄担心。”
她青筋突突跳动,转身便走。
林叶飞旋,飘落满地,落叶振翅而飞,若蝶围绕林间。
脚步声愈来愈慢,至古木参天,停了下来。
幽夜寂静良久,才响起她的声音,“我也不是什么很好的东西。”
少年闻言不答,垂眸看来,嘴角的笑却是不着调:“你刚才笑了。”
温扶冬心头倏然一动,脸上表情僵裂,连带着步子也僵硬几分:“你看错了!”
谢青晏好整以暇道:“你可骗不了我。”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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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淡水晶,倏而恢复画面。
此时温扶冬已然坐于房中,其间发生何事,无从得知。
“如何了,为何玉听石会失控?”
“真是怪了,我瞧其余的也好好着呢!”
“那怪物呢,怎的不见了?三小姐安然无恙,莫不是被她解决了?”
在座之人倏然站起,“绝非!以此人身手,怎可抵御如此凶物?”
“那你怎么解释?”那人指向扶冬。
反驳之人一时无言。
“玉听石多年无恙,独独今日竟出了问题?可惜没瞧着那精彩部分,真叫人可惜。”
“话说,还有人记得喻青禾吗......”
回府不过一个时辰,温扶冬解了衣裳,正欲洗漱入榻,却缓缓看向窗外。
耳旁薛翎仍在唠叨,“要我说啊还是大伙儿说的对,这人间分部早该叫人来管管的,搁置这么些年——都怪小姐您,非要租来养男宠,藏着不让人发现,现在倒好,都被怪物给霸占了,这不是给您自个儿添堵吗?”
“现在啊,要是咱不幸挂这儿,都是您自个儿作的。”她将一盘烤红薯端至桌上,烫得吹了吹手,嘴里仍不忘抱怨。
温扶冬示意闭嘴。
“您还不让我说了,要不是您干的这档子浑事儿,我至于跟着您在这儿受苦吗?要是别的丫头早跑路了,您还不耐烦我了。”
“......”薛翎猛然被她扑倒。
“小姐您干嘛!”她正欲发作,忽见根银刺穿过窗纸,直插入身后墙壁。
薛翎腿都软了:“小姐.....”
温扶冬示意她噤声,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