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哥赛因见识下神教会最传统的仪式!”韦佛的语气像是在炫耀他自满的玩具。
艾斯见状飒爽一笑“嘿,我能帮你做什么?”
...
“你说,它飞那么高是为什么?”艾斯疑问。
哥赛因好像不怎么管我们,只是无限地向四面八方扩散。
“呃、问我?”韦佛教士还在忙活,也只能在问我“可能是在划地盘?毕竟迷雾的特性,可能有其他生物生活在这里”
“什么生物?”艾斯眼冒精光,十分好奇的模样。
我手指摇摆几下,最后指向我自己“廷达罗斯猎犬之类的生物?”
“很多瓦塔丽...”艾斯不知在脑内进行了怎样的想象,正色道“确实有点恐怖”
“?”
正当我准备处死艾斯这个逆子时,韦佛教士提着一袋东西走了过来。
他已经脱下教士服,里面的是标准的西式白衬衫与长裤高靴。那他手里的黑布包其实教士服...
韦佛教士强健的手臂画满黑色纹身,他神色清爽“走吧,艾斯,瓦塔丽”
韦佛将变得更锋利的武器还给我们,我特别高兴地摩擦着镀银匕首。这就是常说的附魔吧,可比小巷巫婆卖的实用多了。
浓雾散去后,岛屿浮现的形状与记忆中的大不相同,走向幽灵触手的路途如同朝圣。
途中路过一个教堂,韦佛教士还虔诚跪下向黑色铜像祈祷,他身材魁梧,使得他这番举动更像骑士宣誓。
“这人是谁?”艾斯话语中没有任何不敬,出于纯粹的好奇问道。毕竟在他看来,铜像与这座坍塌的教堂一样破败,甚至不能分辨铜像的物种。
“我也不知道,但教堂的设计就是将人的祈祷送至天堂,信教的旅途,其实是创造神的过程”
“呃”
艾斯和我同时发出不解的声音。我倒是亲身体验过能给他的话保真。
祈祷结束,韦佛教士走到里面的墙壁上取下一盏干净的提灯,微微晃动几下便亮了起来。
越靠近岛屿中心,越觉得眼前的景色荒诞离奇。
我恐怕要多活百年才找的出恰当的词藻去形容祂。
岛屿上的六处光亮照出它的轮廓——通体透明柔软,泛着莹光的海树。
岛屿因祂庞大的躯体明亮不少,但没有触手飘荡的深空则陷入更深一层的黑暗。
那绝非自然界的东西,这一结论深深嵌进我的脑海。
我用手丈量我与祂之间的距离,无法想象曾经只有咫尺之遥。
“身体状况还好吗?就算是恶魔果实能力者,直面庞大的灵体还是会感到辛苦”韦佛教士关切道。
艾斯抬起帽檐“还好,就是听那家伙嗡嗡叫脑袋有点疼”
噢,原来大家都听得见。
“厉害,不像我第一次见大坟墓的时候胃都快吐穿了”
而后,我很快感觉到韦佛教士所说的辛苦是什么。
幽灵触手的源头、根部、岛屿正中心。从这里还能看见残缺的别墅轮廓。
树海根部在接触土地前便消失,哥赛因与我们实质相隔就在这百米之间,从下方无法一眼全视哥赛因整体,□□的视觉分辨不出灵魂的边界,我们像是被黯淡的灵魂包裹其中,仿佛陷入某种美好又危险的幻境。
正上方就是满散的触手海树,正下方是泼墨般的污渍。周围地面不自然地皲裂,裂口像皮肤一样随呼吸轻微张合,吐出生物般的凉气。
不知在哪一刻,冰凉黏腻的不适气息攀上脊梁,血液像被狠狠注射了一管冷水,胃酸正伴随着坠落感往上涌。古怪的靡靡低语盖过思考挤满大脑,为维持理智而存的一丝安全感瞬间荡然无存。
“艾、斯”控制紧绷的肌肉十分艰难,每说一个字都感觉石粒划过气管。
“呕——”
“呕、”
看着吐得十分痛快的两人,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的意识压强行制住不适。
艾斯吐出五颜六色的固块,看起来像发霉的水粉。
韦佛教士抚平胸口,像把什么不该吐出来的也一股脑地吐出来了。“咕、选这里、除了离地狱之门最近,还有呃、我现在要开始准备仪式,如果有什么意外,就托你们解决了”
我觉得我们很快会变成意外。
艾斯满声答应,韦佛教士拿着包裹踏进遍布污渍的肮脏地块。
就算攻击欲望不强,祂也始终注视着我们。
所以在传教士将种子撒向污渍的时候,哥赛因(Gusayn)垂青于我们。
祂那似棘皮动物的表面冒出鼓泡,分化出两条小腕,每条腕的末端又分成两条小腕。祂美丽的触须充满善意,轻飘飘地拂过我们的头顶。要不是肚子上的洞还在痛,我差点信祂是无害的。
【和■,■友】
挨了艾斯一棒的触须瑟缩一下,伤心地收了回去。但祂没有放弃,向我们抛来更多絮柳。
艾斯将触手尽数打断,行动力超群,仿佛刚才把不舒服都吐出来了。真的假的?我要不要也去吐一吐?
“咦啊!”
“怎么了?!”艾斯听见尖叫立刻转头喊道。
这还是我自进入万象时钟塔以来第一次被吓到尖叫,我指尖颤抖地指向一根枯树旁。
“呕吐物!活了!!!”
艾斯吐出的固块用双脚站了起来,还在向我们靠近。太恐怖了,真的很难不叫出来。
“诶——?!”艾斯两道眉毛一下子跳起来,眼睛跟着鼓起来瞪成两个大铜铃。
“啊啊啊!呕吐物跑起来了跑起来了!”我从后面推攘艾斯,将他做盾挡在前面。
“它是你生的,你去解决它啊艾斯!”
“诶?等等、诶?!怎么解决?”艾斯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叫猖不愿意,挣扎着不想面对现实。
“火拳啊!火拳!”
“噢对,火拳!”
我俩同步率百分百地松了口气。
火拳似乎刺激到了哥赛因,祂的枝条突然抽搐,毕竟是庞然大物,祂抽动触手甩向我们的动作尽收眼底。
最大的10米,最小的3米。我将艾斯他们拦在身后,同时向空中挥洒棱片。
DOOR展开的瞬间差点失去意识,实际上DOOR也不能维持多久。
艾斯一个健步冲了上去,迅捷的身姿如同一头奔跑的炎狮。双截棍在他手中舞动卷起火焰,迅猛凌厉。触手瞬间被处理掉七七八八,我抓住DOOR崩溃那刻收掉了剩下的。
身后传来虔诚的祷告声。一眼扫过,韦佛教士一手撑地,屈身跪在地上,一枝黑桠刺穿他手掌的骨肉并中长出。
能感觉到,黑桠的根在地下滋长伸展,盘根错节。黑桠像颗钉子钉入土地,土地也如活物般颤抖。
“主,遵循你的呼唤,我将传唱你的功绩,我将践行你的道路”
【■■■■】
皲裂的地壳喷出迷眼的浓雾,雾中幻形凝成实体,它们摩肩接踵的不断从雾中涌来。
不是无脸雕塑、古怪人形或者蒙尘盔甲,而是皮肤灰质的人。他们披坚持锐,压迫感与那些玩具天壤悬隔。
第一眼我就确信,他们全是棘手的家伙。或许就是被万象时钟塔从受害者身上剥离出的部分,受害者的毕生技艺都将重现在我们身上。
“没见过的东西——”艾斯眉宇间的冷峻加深,语气夹杂着一丝兴奋。
“用你喜欢的办法,一切战术转冲锋”
“不,这次不是冲锋而是守住身后”艾斯冲我狡黠一笑,随后身体下沉击向地面“我一人就够!”
“炎上纲!”
凭空而起的火焰光彩夺目,像百鸟一齐直冲云霄。我被热浪裹挟着后退几部,煌煌火光足足有30米高,火焰砌成的红体高墙将他与我们隔开。我曾被这招救过几次。
这次炎上纲包围范围之大,大约只能持续10分钟左右。
特地将我们隔开,是担心我的伤势?
该死。博人传最近燃起来了,不能拿来防火。
——————
火焰与漩涡横生,劣质的复制品早在刚才几招下消融,而剩下的。
“我早想跟你们比划一下”
板机声和燧石敲打火门的声音同时响起,黑暗中的火花一瞬间照亮燧发枪主人的面容,她的笑容仍旧火红。
燧发枪的枪弹打穿右肩,艾斯卷起火浪冲了上去。
被称为海上英雄的海贼,唐·埃斯坦巴·卡塔琳娜。
卡塔琳娜的部分完美再现独属于海上英雄的无冠武艺。
目地可疑的开枪时机与令人措不及防的脚踢与打击,普通人正面接下绝对会断几根骨头。看上去五六斤重的燧发枪两支,像塑料枪一样被她随手取出上膛开枪放回,枪声上膛声循环不断。每次进攻都会被防住,然后马上回一记枪子。
即便身躯变成火焰,骇人的压迫力还是令他本能地闪避。不对、
他很快意识到中弹的右肩在发痛,中弹部位没有伤口,却留下一圈深痕。
“!”
艾斯肘击枪口,与子弹擦身而过,他跨步推掌将卡塔琳娜逼退。他掌心漂浮着发光的小火团。
卡塔琳娜后脚还没站稳就举枪一射,随即猛地一蹬该用刺刀拼搏。
艾斯没能防住那枪,但错身闪过卡塔琳娜的刺枪。
“萤火·火达摩”
卡塔琳娜衣角窜出可爱的小火团,它们熙熙攘攘将卡塔琳娜簇拥起来。
然后爆炸。
爆炸的音爆还未完全被耳廓接收就被扭曲空气骤然腰斩,艾斯在地上摔了两次才在在漂浮状态下逆转火焰将身体停下来。
艾斯被空气托住浮在空中的同时,身体像被数条隐形巨蟒缠绕,手脚与身体朝不同方位扭转。他运使火焰抵消着怪力。最后环视四周找到了那人。
那件海军大衣与夸张的发型特别有标志性。米拉上尉。
艾斯比出手枪的姿势向米拉中校的方向不断射击火枪,火焰子弹在接近米拉前就陷入漩涡中然后自然消散。蓬头鬼面的海军叉着腰直挺站在远处,脚底的漩涡图案微微发光。
世界在旋转。
以米拉为中心的方寸土地像一种名为旋转咖啡杯的游乐机械回环旋转,与之相同的还有部分空间。空间的流向似乎为他所用,迷雾在这里形成了充满漩涡的不可视洋流。
艾斯的攻击以各种方式偏离了他预想的轨迹。在第七次被摔在地上时,艾斯发力滚出米拉上尉的控制范围。
“嘶”艾斯眉头微蹙。
直接使用镜火炎大概率没效果,倘若对方是人,倒可以考虑用窒息法。但不是,只能另寻他法。
想到了。
艾斯调整了下帽子的位置,弓起腰,笔直地冲了出去。米拉上尉早就做好准备,艾斯接下了一记正面攻击。
受击时刻的感觉很奇妙,不是被弹飞,而是自己的身体被空间自然地被推出去。
下一秒,艾斯摔在了树上掀起一阵灰尘。橙红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冲破烟幕,他浑身缠绕火焰,向后使用了火拳接着反作用力来到高处。
应该是正中米拉下怀,米拉上尉诡异地勾起嘴角,向艾斯的方向凭空画了一圈。
艾斯从腹部前方感受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量,他咬紧牙根脸上扬起傲然的笑容,火焰转瞬间布满半身,淹没半身的火焰瞬间爆发将艾斯带离原地,向前猛进一段距离。
一记炎阳流星般落下,在接近米拉周围时倏地改变方向,划了一个弧线落在了米拉的身后,他未伤一毫。
他用火枪确认过,周围漩涡的数量是固定的,虽然漩涡在移动,但稍微留意就能发现,雾气也在流动,漩涡中心在哪一眼可见。
艾斯化身摇拽的焰火,乘着漩涡的空隙落下。
米拉上尉挥手控制漩涡。艾斯被无形推落在地时,地面顿时炸起一簇绚丽的炎花。优越的身体能力和机动性让他进攻迅猛胜过汹汹烈火,他向前每踩一步都留下赤红的长影。
30米,10米,身形如长虹贯日。艾斯握拳,手臂如弓弦般紧绷,对准米拉上尉灰质的脸。
“火拳!”
——落空。
巨量火焰被卷进漩涡,极限压缩的空间扼灭火焰。漩涡的主人屹立不动。从战斗开始海军的双脚就没移动丝毫,这与他脚下的漩涡符号和能力有关。
这个距离这个时机,绝对防不住。
火苗从地面迅速蔓延,在米拉德脚跟前绕了三圈。
“炎上纲”
这是炎上纲初代版本。
...
艾斯喘着粗气,手脚活动起来比平常更累,大概是他们制造的伤口即无法恢复,自吞下果实后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发自骨髓的寒冷。
【和好,朋友】
“嗯?”艾斯抬头看见一只幽灵触手正向他打招呼,他砸了砸眼睛,下意识举手回应。
下一刻,手掌穿来冰凉的触感,距离遥远的触须此刻轻飘飘地挽起他的手。
【知晓,万物】
火焰被扼灭,触手从虚空现身,簇拥着将他缓缓推上高空。方才还放松的大脑,现在传来轰鸣警告。
“呃——”
触手的尖端分化出的口器钻进他的皮肤,刹那间,血液在静脉里沸腾,逆行着冲出头部,与之相反,寒流在全身上下的每处骨髓滋生,迅速刺破肌肉,刮开皮肤。
艾斯凭借强大的精神力不停挣扎,但毫无效果。肌肉与肌肉的矛盾,关节与关节的冲突,一切都在使劲将他去赶出他自己的身体。
脑海中断片似的闪过曾经的片段,耳畔充斥渎亵的杂音。
有一丝熟悉感。像是身躯像被抛入大海,他最终溺毙而亡。
沉重的认知让他理解了一些东西,理解的瞬间它们便化作铁锤向他的心头砸落。
不行、
他还不能死、
最后的清醒为他重新注入力气。
他将所有力气集中在腰腹与左拳。
——然后像个溺水的孩子一样释放它。
先是一次巨大的爆炸,随后,世界开始在他身边燃烧。
有人紧握他的手,将他拖出燃烧的幽灵海洋
天地颠倒,身体落在地上。
——————
深红色的火焰,说未曾见过是谎话。当时找到艾斯时他身上还有这种火焰。
当初以自己为例教学的我真是愚不可及,如今辩解‘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只会让我与自我产生冲突。
倘若这算命运,真称得上灾难。
降落的姿势很糟糕。背部巨大的冲击让我吐出来几乎所有空气,内脏险些被肋骨碎片刺破,每一寸肌肤都感受着撕裂灼烧的绞痛。我身上的人对自己觉醒了何种危险的能力毫无自知。
比幽灵更深彻的火焰切开了天幕,深红的火焰卷着幽灵的残渣如雨般落下。哥赛因本能地远离那些火焰,至少在可视范围内的事实是它们会令祂受伤。
嗯,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我以往都以『火』称呼它,现在就按照大众普遍接受的命名法为它赐名。
‘地狱之火’,很俗套很简单易懂,我从今往后就将这么叫了。如它字面意思,来自地狱(受诅咒的深渊)的火焰,对一切生灵的猛毒。本质为对灵魂进行剥夺的诅咒,燃烧与『死』直接相连。
艾斯着实天赋异禀(贬义),生者操控地狱之火这种事我想都不敢想,可能与我了解的有点差异,但根源都是坏东西。
我作为家长有必要扼杀孩子没必要的天赋。毕竟长久以来,力量和诅咒相互伴生,我就是其中的典型。等等、我好像没力量只有诅咒。李奶奶的,人与人的差距比人与猪大。
韦佛教士无瑕他顾,嘴中不断重复咒语般的祈祷。咋一听会觉得传教士在说是种未知的语言,但仔细辨别能理解他的意思,只是语法、语义、语用不匹配我所知的任何模型。
“诞生■罪,我会为你弥撒。结婚有罪,我会为■见证。患病有罪,我会为你治疗。死亡有罪,我会为你■■罪孽...”他大汗淋漓,胸腔剧烈起伏,让人觉得他随时会倒下。
森林飒飒作响,异常的响声从地下响彻万象时钟塔的天空
有什么东西盈满大地罅隙,不断往外溢出,淹没脚踝。
现在去推敲多到溢出东西的本质已经无所谓。
我推开压在身上的艾斯,踉跄着支起双腿,努力搬运身体。
匕首已经在夺回艾斯时不知被幽灵触手丟到哪个僻远,没关系,对我而言对付它们的手段永远不是唯一。
神职者的恐惧被福音抚平,受惠于天的躯体也不再颤抖。
“故此——将无罪的灵魂领往天堂”
地狱的钟声已经远远地响起。在耳边又好似在遥远的天国。
韦佛在燃烧,金色火焰缠绕在他的身上,祂的皮肤很快变得火红然后脱落。
哪怕是在他倒下时也是,烈阳持续灼烧着他的身体,没有停止的预兆。
通体漆黑的树枝在韦佛倒下后仍旧在地下延伸根须,但相较于天上的庞然巨兽显得无比渺小。
咚————
远逝的回响埋葬于雾海,万象时钟塔为■■敲响最后的钟声。
————————
画面缩小数百倍,能发现整个异空间是以浓雾为基理形成,而哥赛因所至的空间形成了其中唯一的‘地形’,那副拼命伸展的丑态,宛若拽住蛛丝拼命向上攀爬的罪人。
如果放任它继续扩散,总有一刻会触及现世。
那天会是今天亦或是明天。
...
圣方济各·沙勿略将一枚项链取出并握在手中。
她的手动了动,似乎有液体沿着金属项链流下。她挥臂一抛,液体项链上的液体瞬间蒸发,其成分在空气中产生难以解释的反应,金色的火焰螺旋喷涌。
火焰并未将周围烤的炙热,反而在燃烧片刻后化作尘晶。
“将灵魂归还于上天”
咚————
雾海回荡起悠长钟声,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
宛若冬日初雪的光点从天降落,费尔不禁抬头。
天空破了一孔
雾气如同暧昧的银灰色轻纱,无法言表的美丽天光从孔洞中撒向人间,仿佛神真的通过洞孔向地下投以视线。极明,极静,极广。
时间为这神圣的弥撒滞留
萤火虫一般的光芒汇聚在一起形成流萤,从天边降落在费尔的眼前。
“天空中有什么...”
费尔的唇瓣微张,瞳孔骤然放大。
不,是天空在活动。
它们盘旋、缠绕、游动,汇成流光溢彩的背景板。仅在天光照耀的此时,才向他们展露形貌。
仿佛将神存在的证据拍在绝对唯物主义者的脸上,直视祂的瞬间,费尔的思考被刀片切断,只剩呆滞。
就连沙勿略也略微迷茫,但她注意并不在幽灵海树上,而是征征地看向天穹之上的孔洞。眼中时而闪过复杂的情绪,但能看出的只有热切的憧憬。
——
【黑爵士海贼团】
“喔,壮观是挺壮观的,船长,那是什么,幽灵?幻想种?”虽然船长是无头骑士,但船员全是普通人。名叫丹的海贼满脸高兴地指着藏匿于虚空,一直存在于他们头顶的庞然巨物。
来自黄泉乡的无头骑士斜眼看向天空,随后不屑地合上眼睑。
“将其称作恶魔便可”
“这是恶魔?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因欲望而孕育诞生的生物,我们那边就称之为恶魔”罗伯兹解开衬衫领口的纽扣,用白手套将他的头从脖子上拿了下来。
字面意义上的‘拿’,宛如摘下一顶礼帽动作也将现实与他摘了个干净。
罗伯兹的头颈交界处像被人斩首一样,如血飞溅般的黑色火焰喷射而出。手中的头低下眼眸,蓝色的双眼燃着象征死亡的磷火。
他便是背离现实,神秘的代表。
见怪不怪的船员边起哄“工作时间”,边后退至十几米远。
——————
庞然巨物的死亡充满新生的瑰丽绚烂,祂如阳光下的冰凌般迅速消融,分解不仅在外部,以几处闪光为中心,自内部开始的自解起势更加迅猛。
天冠地屦在神迹面前颠倒翻覆,哥赛因被拽至草木余烬同等渺小的级别。
闪耀金色光芒的粒子在空中自由起舞,我不知道这是否是万象时钟塔最明亮的时刻,但他们此刻照亮了我。
倘若那时...有英雄之类的人物出现,我并未逃避而是做出选择,他们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地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油彩,裂缝不再吐息,清晰的空气环绕此地。
本是抱着失败的预期跟着韦佛教士,现在看来是我寒腹短识,神教会称得上是呼唤奇迹之人。
而奇迹之所以为奇迹,也因为人无法长久拥有它。
天神向苦难世间投下的视线短到不过几句墓志铭的时间,而他们的人生却长到无法细说。
黑桠一碰就碎,最后手中只握着最坚硬的一块尖端。碎片不美丽甚至丑陋,我觉得我握住了勇气、决心与理想。
这或多或少触动了我。
我蹲下身,用腹部新鲜的血液擦出图案,“da'dela era' lub...”
■在诉说,雾海在重塑。
眼前的景色变得魔幻,也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别的原因导致。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但就跟孩子面对危险会将手中的一切抛掷一样。我根本没考虑过后果。
...
虚空中一道闪电带着巨大的能量劈下。
有什么东西倏地一下从闪电裂缝中出现。
突然冒出的物体挤开空气,产生的冲击让我浑身一震,手下也出现偏差。
四匹无头马披着黑色火焰与层层交错的雷电踏在空荡荡的空中,身后是漆黑战车,无头骑士黑色披风如火焰般飞舞,他手握缰绳,战车在空中划出长长的弧线。
高速奔驰的战车上绑有大量的刀刃,可以毫无痛苦的将人和马的下肢切断。
四匹无头马每向前一步,都有闪电迸发。战车持续加速,流星般冲向地上。
我愣在原地半响才意识到他在向这边冲。
“(鸟语花香)!罗伯兹!!!”我要把你的头当皮球踢到百货大楼!
惊人的能量团掠过后背。下一秒我被一股不知轻重的怪力提起,口腔有股腥辣的味道。短暂的漂浮感后,我稳稳落在了深红绒座椅上,座位右侧的罗伯兹将半身移回车内。
罗伯兹随意挥动缰绳,无头马蹄下的频率又上升了一档,战车毫无颠簸地划过地面,车轮碾压过境,以更快的转速冲向天空。
“没事?”罗伯滋挂在腰间的头向往问道。
“(鸟语花香)”要不是有侮辱尸体罪,我真想直接把这口老血吐他身上“我(鸟语花香)真是谢谢你关心啊,你挺会抓时机”
他那副受到表扬的态度是什么?看得我杀心渐起。冷静,能与死人沟通才有鬼咧。
幽灵在触碰到闪电和黑色火焰的一瞬间消散。战车无阻地在空中持续加速,飞驰地转过一个又一个弯弧,势头像要化作雷电。
看这个架势,好像没有我作出觉悟的必要。我瘫在上下翻转的座椅上,念到。
“Dullahan(无头骑士),Maraighé(杀死它)”
“Géill, ma'am(好,女士)”
罗伯兹回应的同时,驰骋于黑夜的战车也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轨迹如彩虹,雷电的残像形成一道光带。
早已不必言说,这是一道化作闪电的迅猛流星,征服大地的流星何等壮丽。它车轮翻滚,将所驰之处尽数碾轧干净。
■■■■■■——■■■■■!——
漆黑无形的门扉露出一缝,撕裂光芒,散发恐怖。燃烧的光辉灵魂被吸入彼侧,它如睁眼般渐渐打开,仿佛被死亡所凝视。
在两极相撞间,我只感受到空间的剧烈扭曲和震动,一股令人战栗的力量强行将我和罗伯兹推开,仅我一人跌入门内。
-
——
呃啊——
光一个呼气的动作五胀六腑就颤抖不已。大脑前端传来一阵阵麻痹感。
到这一刻,我都还得吊一口气。
顾不得形象,我像条穷途末路的老狗一样踢打着地面,竭力支起躯壳。
大地上显露漆黑的创口,空洞如同长在我身上,血肉筋骨被剜下一大块,活动的肉块颤抖不止,越过洞口往下看可见肋骨之间覆盖着一层薄膜,那颗突突的心脏如被裹的野兔般跳动。
跳动的神经将我带回那座风雨交加的极乐岛。我无法说明眼前的景色是现实还是臆想,或者二者皆是。
两颗心脏同协共振,将我推向理智边缘,意识立足之地岌岌可危。
在耳边斑驳嘈杂的声音变得难以忍受前,巨大而无形之物从下方一跃而上,祂的存在投影于现实,称不上小的创口瞬息间被填平。
刹那间,我与祂相视。
下一刻祂便蛮横地夺取我的身体。
【■,■是何物?■是何物?】
包围过来的幽灵在我的肌肤上爬来爬去,从寒毛等能接触到的所有孔窍钻进我血肉白骨。
祂的手在我灰暗的体内摸索着。
从几近疯狂的笑声能猜测到我现在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祂在找我的灵魂,祂想找到它并将它拖出来。就像祂对其他人那样。
【答,■是我,■是你,■■本为一体】
“哈哈”
神秘的预感令我心脏雀跃。
解放过去、束缚与死亡的一刻,此刻被我捏在手心。
“Akula j`yafu fuhiviwu daha`lika(而死亡终将支配万物)”
高举——然后将它刺向心脏
火焰骤然从我体内腾起,爆炸般的焰火淹没庞大的幽灵聚集体。
没有汹汹燃烧的声音,纯蓝色的火焰如水、如烟、如虫群、如瘟疫、如死、漫无止境地弥漫。这种场面我已经第三次见了。
触手甚至来不及反抗就化作碎片凭空消散。火焰急速扩散,不容侥幸、不容特例地将构成祂的一切烧尽。仿佛世间所有都因它的燃烧而具有恐惧与毁灭性,
祂就不能长点记性吗,说到底那生物有记忆或者有思考吗。
身体像发高烧般寒冷,精神像被挤压在一个小铁匣内,时不时通过缝隙渗出去,构成我的部分在逐渐消失。躯壳还在燃烧,身体机能早已停滞。
那么现在支撑我活着的,肯定既不是意志也并非精神。而是由于我与盖亚建立的契约(果实),实际上也只是换个结实的牢笼罢了,或早或晚,我总有一天会...不,死一匹恶魔的小事而已。
哥赛因(?),祝你生日快乐。
“死吧”
我得以拥抱故乡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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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是城堡主人的日记内容,存在于过去的老旧之物,巴特里尔努力从中提取出的支离破碎的内容】
xxx年x月x日
我买了一座岛,并将收藏品全部带到这座岛。在这里我就可以继续我的创作了。
【此后的每一天都是同样,类似设计花园,增添内置之类的内容】
xxx年x月x日
最近海上不太平,穿过大海来到这个岛屿的客人变多了。我盛情邀请他们来我的城堡做客,因为客人们从各方而来,带来了许多创作的灵感和稀奇物件。虽然也有些危险的客人,不过我都想办法解决了。
【接下来都是主人接待客人时候发生的事,主人将有趣的事记录了下来,稍微注意一下可以发现中间有几页被撕掉】
xxx年x月x日
海边传来的随浪声带来了一群吵闹的客人,因为我当时正在海边创作于是就顺便迎接他们。他们像海鸟一样热情,带来了四海的宝物,我为他们举办宴会,我们很快成为了朋友,他们应该会停留一段时间。他们抱怨说来到这里时的雾气太重,要是有个灯塔就好了,我跟他们说这个建议我会考虑。
xxx年x月x日
今天,船长夸我画的画和作的钢琴曲,邀请我上船。目光真诚语气严肃“你成为我的船员吧,肯定能为你带来更多灵感”。如果不是他船员帮忙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拒绝,如世人所看见,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收藏家,一个守密者。
xxx年x月x日
麻烦的人从岸边登陆,想要掠夺。船长他们帮我赶走了他们,为了感谢他们我又摆了宴会。
xxx年x月x日
他们协助我我在岛的前面建造了一座灯塔,船长说下次回到这里就找得到方向,我很喜欢‘回到’这个词,他们说会寄信给我,我也答应他们如果有危险也会寄信向他们求助。
xxx年x月x日
怎么办,怎么办,怎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被看见了
【之后被大片染黑的部分被剪刀裁掉了】
我得想个办法
xxx年x月x日
他们没过多询问让我冷静了点,我的收藏品那么多,他们没理由对那些东西又臭又旧的东西感兴趣。
【此后几篇内容皆为这位主人与客人的日常】
【随后又几页被粗暴地撕掉。直到最后才有写有可阅读内容的纸张,后半本的日记被好像被咖啡之类褐色的液体打湿,褐色的区域长满细细的白色霉菌,单词深深浅浅,墨渍蘸出严重】
【从缺失纸张的厚度来看,前后文至少隔3、4年左右】
■■■■
好像是船长。他曾经问过我【此处墨迹如沙划痕】是怎样看待死亡的。他说,他们想穿过伟大航路,成为闻名天下的海贼,在此之前他们不会死。那时候我是怎样的心情呢...
当时我感觉自己快被恐惧和悲伤的潮水淹没,窒息而亡■■■
【此后内容皆是类似谜语般的鬼画符,无法解读。仿佛是一个人在半梦半醒中写下的东西】
————————
在现实的边界,以13人为一环,在聚会上献祭给祂
祂会诞生、祂会成长、祂会完成、
只要哥赛因有足够力量,祂就能撕开现实皮囊,万物将重新生长
船长他们,与我将在由祂创造的现实中复活。
我的孩子、我的宝藏、我的遗产
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