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一鸣默念着,在这片文物创造的梦境中,像他一样顺应事情发展并保持清醒才是正解。
毕竟文物的污染效用有限,抵抗意味着加深与其的纠缠,而无法意识到这是梦境也会让自己深陷污染,直到最后也无法醒来。
梅比斯就是没能意识到梦境的存在,而应昭属于另一种。
坏消息,眼前这一幕是真实发生过的,虽有文物刻意营造的幻象,但应昭在此过程中一步步陷入污染物的圈套却是真的。
好消息是应昭看起来恢复了记忆和身体,比起羸弱的幼童,能在梦境中撑更多的时间。
说来应昭的哥哥也挺让人在意的,此前闻一鸣从不知道应家还有个少爷,也不知该不该夸应昭掩饰得好,他出院后,中区的应家就已经是应昭的一言堂了。再加上不久前幼年的应昭喊他哥哥……啧,头疼。
只是少了八九岁,就好像隔了天堑。
他看着应昭又开始折腾自己,他这副着急的样子像是被胡萝卜钓了的驴,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又抹了脖子。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七。
应昭胸口上的那坨青色已然蔓延到脸上,只是本人还没意识到。闻一鸣叹了口气,这文物从自己脑子里抽不出东西,只能让别人来折腾,偏偏闻一鸣还真不能看着应昭继续下去。
他手上的那张嘴吐出来点红色的淤泥,稀稀拉拉地膨胀了一阵儿,贴在皮肤上。
闻一鸣的双手便也不像幽灵一般触碰不到东西,他趁应昭推倒了一大片药瓶,站在原地喘气时。从后面揽住应昭的上半身,凑近他的耳边说:“安静。”
“闻?”
“嘘。”
应昭能感觉到闻一鸣离得很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热气,他的心情像过山车一般,但经历了二十七个梦的他也只能按耐住自己。
有一瞬间应昭根本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虚幻了了幼时的执念亦或是真正的闻一鸣在身后,总之他期待着出现一个变数,一丝一毫的希望都不会被放过。
“饿了吗?”闻一鸣同他耳语。
饿?应昭恍然,自从进入到这个梦境,那股饥饿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也是他能发现眼前都是虚假的原因之一,在他将注意力重新聚焦于胃的瞬间,迟来的饥饿感几乎要侵蚀掉脑子。
就像把饿了几天几夜的人摆在一大堆美食佳肴旁边。应昭迟钝地咽口水,咕咚一声在寂静中特别明显。
闻一鸣笑了笑。
“不是早就想吃掉它了吗?别忍着。”
暗红色的淤泥脱落,又黏糊糊地贴近应昭的心脏,顺着脖颈攀爬到嘴的位置,闻一鸣不再讲话,他又变成了梦境的幽灵。
不过这时候已经不需要再操心应昭了,强行侵入使得闻一鸣被文物剔除,他眼前一花,消化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他被粘膜包裹着离开了窄小的肉壁。
正中红心。
碎裂的大理石雕像散落在毁坏的喷泉边上,空气混浊,闻一鸣呛咳几声,从腰带包里扯出一根肾上腺素扎在自己身上。
这里是旧教堂,灰败残破的建筑上蠕动着红白参半的液体,好似活物。
希望应昭能撑得久点,那团污染应该足够保护他了,闻一鸣扫了眼周围,他嗅到了花香,不过他没有回头,‘蔷薇’并不是他的错觉。在身后那个文物追上之前,踏进了礼拜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