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么算的。”
闻一鸣等着药物起效,他的动作牵扯起了一片靛蓝色的花丝,他用手捧起应昭的脸,一如既往,不紧不慢地说道:“应昭,怪罪你是一件没有道理的事情,至于剩下的……你得自己想。”
闻一鸣想起对应昭那股莫名的占有欲和保护欲,这本来就是一件突兀的事情,他和应昭的区别只不过在于他相信自己的感受,而应昭不信罢了。
至于现在,应昭想做什么闻一鸣都不会介意。
应昭那些话背后的含义,闻一鸣就当没听见,他活得狡猾也无力,就好像他可以不管不顾否定他们之间的契?
无稽之谈,应昭可以不懂也可以不接受,但闻一鸣说过很多遍,承认于他无益,否认也格外无力。
但是稚嫩的,缺乏手段的阴谋家只会把自己的心放在别人手里,而闻一鸣不会。
可惜应昭不是个敏感的人,不懂这背后的隐忍。但应昭到底又是不同的,他是闻一鸣入世以来唯一无法摆脱的关系。
他见不得这人去死。多好笑。
太拧巴了,闻一鸣拒绝继续思考,他贴了贴应昭的脸,看着这人眯着眼不反抗,半是诱哄半是无赖,“去休息吧。”
相安无事。
闻一鸣晚上做梦了,他倒是不惊慌,恢复得很快的污染将这场梦境编织得逼真又荒唐。
青色的光破开墙壁,物理粉碎之后的残渣落在闻一鸣脚边,不管这场面多么滑稽,像重要人物登场还需要一段优雅的BGM一样,大提琴响起。
不出所料,是应昭。不奇怪,毕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是多久来着,闻一鸣揉了揉眼睛,熬夜的疲倦透支了四肢,他昏昏沉沉,身边的房屋正在重建,像是被拉了进度条。
看吧,白天才否认的那份感情在晚上亲临现场。闻一鸣感觉自己怕不是遭了报应。
他看着应昭拎着皮衣,只穿着一层单薄的高领毛衣走在飘雪的夜里,因为喝多了酒,那张面孔染上一层桃花色,上挑的眉眼露着不耐烦,他的脚步并不踉跄,稳稳地在门口停了下来,摸索了好几下才找到钥匙。
钥匙插入锁孔发出咔哒声,因为方向反了于是多转了两圈。
闻一鸣感觉自己像是被狠狠丢到什么地方,再回神的时候,视线居高不下,昏暗的环境里唯一的光亮就是刚开的门。
压抑得好像沉入了海底,沉闷又不可抗拒地阻碍了声音,他说不出话。
“真难为你还记得。”那一声嗤笑很明显。
记得?记得什么,闻一鸣握住心口处的衣服,有什么东西流入指尖,弄得那地方生疼。
那人踩着光亮一步步靠近,直到完全被昏暗吞没。浓重又复杂的气味刺得人呕吐欲犯了,烟和酒,香水,还有些皮革的味道。
真疼啊……闻一鸣小心吸着气,虽然他怀疑有部分是虚构的,但是真疼啊……
像是当初得知父母双亡,又像是第一次被污染裹挟而窒息。
闻一鸣听见自己出声。
“你从哪里回来的。”
“不是问了很多遍了?”应昭抓了抓头发,呼出的气息滚烫,“喝酒了,抽烟了,找人陪了,一个小聚会而已,不明显吗?闻少爷,又想说教什么,管好自己吧,看看你的样子……真狼狈。”
“应昭,你不能总是这样。”
“哪样?”应昭嘲讽得笑出声,“不会吧?你还真把这契当回事啊?你家算计我的事情还没完呢,别以为那两人死了我就会原谅你了。”
“我没有。”闻一鸣重复着,“我不想算计你。”
“别装了。”连声音都变得冷漠,“闻一鸣,你是闻家的人,别来肖想我的家,哦……我倒是忘了,你要是继续消沉下去的话,闻家也快没了吧。”
在闻一鸣父母死在达维安大桥之后的六个月,因为闻一鸣本人和应家应昭结契后销声匿迹,大部分产业都被应昭转移到自己名下,这是应昭的报复,明日张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