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当时医院骨伤科一位40多岁的副主任被患者举报性骚扰,于丝楠借题发挥,将心中的痛苦发泄了出来,单方面跟梁全吵了一架,梁全跟她说:“我们去做试管,成功后,我就结扎。”
试管技术很成熟,两人还冷冻了一批胚胎有备无患,十个月后,于丝楠生下女儿,取名梁思宜,梁全也信守承诺,杜绝了生育的可能。
但怀疑的种子依旧缠绕在于丝楠心中,她始终觉得梁全暗箱操作,调换了她的卵子,偷偷瞒着丈夫做了亲子鉴定,确定梁思宜是她亲生的女儿没错。
鉴定虽是在别的机构做的,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梁全意外看到了报告,对于丝楠此举颇有意见,便对梁思宜愈加疼爱,于丝楠自知理亏,跟丈夫争着对女儿好。
减虞皱眉道:“他失踪之前,没有跟你吵架吧?”
于丝楠说:“没有,思思1岁就能背滕王阁序了,她聪明,懂事早,我们从不在她面前吵架。”
“梁全这么疼爱女儿,一定不是主动抛下你们。”减虞道。
“哼。”于丝楠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懑,“主动还是被动,有什么区别吗?你别插嘴,后面有的是你想不到的。”
梁全驱车连夜去医院,手术一做就是通宵,为防妻子生疑,除非公干,他鲜少在外过夜,他应该是怕疲劳驾驶,才会把车留在医院,坐最早一班的地铁赶回家。
大活人一夕之间人间蒸发,什么证件都没带,他能去哪儿?于丝楠的反应是丈夫被绑架了,或者被患者寻仇,于是找到梁全的身份证去警察局报案。
起初,的确认真找了段时间,可是地铁所在的黄岩街到富安小区的摄像头坏了,奇怪的是,地铁方面查过后,明确回复,梁全并没有刷手机出站。
进去了,没出来,逃票?怎么可能。
于丝楠道:“没线索,就没有人管了,只有我还在找,可是,没过去几个月,警察居然跟我说,这起失踪案他们不查了!渐渐的,我才发现不对劲。”她的声音越来越细,似乎又回到了在警局气到后背发凉的那天。
“先是负责跟我联系的张警官被调走,没过一个月,我再去,猛然发现所有人我都不认识,我还以为去的是假警局!最后,我看到电视,才知道连局长都换了人来做。”
减虞:“你是说,知道你丈夫失踪的警察都被调走了?”
于丝楠道:“没错!”
减虞想了想:“你确定不是记忆出了差错吗?”
于丝楠斩钉截铁地否认:“绝对没有!如果你不信,呵呵,接下来才叫离谱,我再拿着身份证去报案,新来的小警察却说,没有这个人!我亲眼看着他们在电脑里输入梁全的身份证号,他跟我都是Z市人,他的身份证怎么可能有假?”
“大姐,真没有这个人!你说报过案,可是我真的连个受理通知都查不到啊,你这张回执是真的吗?”小警察打量她的目光狐疑,像看疯子,又拗不过她,只好说:“要不这样,你再准备点跟你老公有关的其他东西,结婚证啊,火车票啊、飞机票,只要是印着身份证的都行。”
同床共枕十余年的丈夫成了不存在的人?于丝楠心中的荒唐之感可想而知,她愤慨回到家,找来找去,却发现这些东西都不翼而飞。
家里进了贼,专偷证件的贼,首饰和现金没动,只有那些不值钱的红壳子、零碎纸片不见了。
于丝楠站在主卧房中,就在这个床边,望着墙上婚纱照被摘走后,光秃秃的墙面跟丑陋的钉子,浑身发凉。
减虞皱起眉头:“那医院的人呢?他们不能帮你做证?”
“我跟他那些同事的老婆关系不好,从不联系,家属大院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我在门口堵过几个脸熟的医生,可他们一看到我就跑,唯独有一个还算有良心,他偷偷告诉我,让我去找梁全在首都天体物理系的教授,他说那个教授快不行了,要趁早。”
于丝楠带着手中唯一能证明丈夫身份的身份证,去了首都,在一家守卫森严的疗养院,见到了那位耄耋之年的于教授,教授见到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颤颤巍巍交给她一个小盒子,嘱咐她回家再打开。
刺鼻的味道在卧室里发散,减虞被熏得有些受不了,手脚不得动弹,想捏鼻子都无法,闭气后还得再大呼吸一口,味道更入脑。
“你闻到了,是吗?”于丝楠打开抽屉,捧出了一个玻璃瓶。
玻璃瓶不大,否则也不能放入那么窄的抽屉,通体透明无花纹,是圆柱型的,有一个可以掀开的圆盖,装了满满一杯透明的液体。
“我信了老教授的话,觉都没睡,饭也顾不上吃,包车赶回A市,趁思思去上学,我打开了盒子。”说着话,于丝楠戴上一双手套,将玻璃瓶捧到了减虞面前。
里头竟然是一束头发!
约十厘米长,粗黑,质地看上去偏硬质,每一根底部都带有白色的毛囊,虽不饱满,但仍保持鲜度,并未融得七零八落。
瓶身沾了几缕湿漉漉的液体,浸湿了银色的厚手套,减虞嘴角一抽,道:“果然是福尔马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