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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 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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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叶丹青,有得天独厚的资源,也不是戴星野,能潜伏敌营十八年。我只能自我煎熬,把当初的雄心壮志都煎糊煎干,只剩一堆无公害的废药渣。

出来走走?霍展旗说,柴爷爷打电话了,说你回来怎么没去看他。

我说,等等吧,等我调整好心态。

这是缓兵之计,我现在不想见人,只愿意躺在自己的安乐窝。丁辰要是看到我这副颓废样,肯定后悔放我走。

她问我回老家过得怎么样,我不敢说实话,就说自己每天山珍海味,要多爽有多爽。但其实,外卖盒都快塞满垃圾桶了。

旅游季差不多过去之后,我才去吉日的马场找我的枣红马。春天时它生了一场病,但福大命大挺过来了,见到我分外欣喜。我摸着它湿漉漉的鼻子夸奖它,感叹生命真是顽强。

上次骑马还是在布兰森庄园,树林里总有许多障碍,不如一望无际的草原来得尽兴。我在马场住了几天,草草做完工作就帮他们洗马遛马,有时还充当教练。

枣红马脚力不如以前了,但还是跑得很快,一口气带我从马场到额吉村。我在那一带闲逛,想知道从额吉村到古墓要走多久。

古墓还在发掘,那颗被熊拦腰拍断的大树已经不见,他们挖开了周围的地,露出古墓的砖石。远远地看见有几个工作人员蹲在地上测量,我跑过去同他们攀谈。

他们说这是辽墓,又给我科普了一下辽代墓葬的特点,我问这是谁的墓,他们说是一个公主。

我回忆了一下棺材里那副华丽的骨架,原来是个公主,难怪墓里都镶金。我顺着问他们有没有挖出什么稀罕文物,他们叹气,说几乎被盗完了。

“一篇论文没了。”年轻一点的小伙子说。

我问:“知道是谁盗的吗?”

“那咋知道?里面又没监控。”

我好想告诉他们,盗墓的就是如今的大富豪古峰!我真恨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

但他们不会相信我的,无凭无据就说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是盗墓贼,只会被人耻笑,还会和外婆一样被当成疯子。

我只好打道回府。然而就在跨上马的一瞬间,我灵光一闪——

如果古峰盗过墓,他一定会把东西出手,那些钱没准就是他做生意的启动资金。他在松台生活了那么久,当地会不会有知情人?王芙蓉会不会也在那?

我要去松台,我要去找王芙蓉。

在冷飕飕的傍晚,我打了个冷飕飕的哆嗦。怎能冒出如此找死的想法?古峰要是知道有人在查他盗墓的事,非把我碎尸万段。

可另一方面,这很可能是件有迹可循的事,去找人打听打听古峰的往事,说不定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王芙蓉,她手上可是有古峰的把柄。

我蠢蠢欲动,快马加鞭回到了马场。两股念头在我心里交战,一个撺掇我去松台查个水落石出,另一个劝我不要头脑发热干蠢事。

此时我多么需要一个人跟我商量,加强我的勇气,或消灭我的鲁莽。我点开叶丹青的号码,再三犹豫是否要打给她,尽管我知道她必定极力反对。

世界上只有这一个人选,只有她知道古峰就是当年的盗墓贼。这件事我并没有对霍展旗说,也必然不会对柴爷爷说。前者本身就没兴趣知道,后者知道了平添困扰。

这通电话还是没有拨出去,我不想再因为这件事和叶丹青吵架。何况我们都分手了,纽约的快乐日子在向她招手,我又何必将她拖入往日的梦魇。

我怏怏地放下手机,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的可行性。我可以伪装成记者向古峰原来住的小区的人打听,就说我要写一篇以企业家成长为主题的报道……

这个主意一直憋在我心里,像一只肿瘤,你越不理会,它越是长大,沉甸甸地坠在心口。我到哪都带着它,甚至柴爷爷都看出了我的异样。

“小卓兰,你咋了?不高兴?”

“没睡好吧可能。”

我挤出一个哈欠,拿起阿茹娜奶奶递给我的奶酪。今年冬天她和柴荣叔叔一家都会在赛罕村过,因为明年村子就要拆迁了,这是它最后一个冬天。

“你说你去上海,查着啥了?”柴爷爷和阿茹娜奶奶都期待地看着我,霍展旗给我使眼色。

“没什么,我去了那个疗养院,那边人说姥姥想找的那个人已经病死了。”我在心里对琪琪格默念一百遍对不起。

“啊……”他们大失所望。

霍展旗舒了一口气,但这口气又在回程路上被我噎回去了。

我坐在他的车里,车窗划过渐渐枯萎的草和红去的叶子,在锦鲤般的夕阳中迸发出惊人的色彩,天地宏伟得让人流泪。而我,我依旧渺小不堪。

“我想去松台。”我心里一热,说了出来。

“松台?去干什么?”

“找王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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