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和开车的保镖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面面相觑地跟在他身后。
梁淮榆直走到摊位前方才站定,单手拿起其中某一块玉,直勾勾地盯着瞧,双眼的神色暗沉,有点像饿极了般的模样。
小周偷偷朝他手上的玉瞄了一眼。
这玉差不多巴掌大小,有种温润的、奶油质地的白,几乎没有什么瑕疵。在最中央的那块地方,却生了个红点。
这红点并不算太大,点缀在纯色的白玉之上时,却分外显眼,好似玉石形成的所有日精月华都汇聚其上似的。
可惜了。
小周偷偷想着。
这点絮状物,至少让玉石的价格往下降了几十倍。
梁淮榆似乎跟他有着同样的想法,指尖在那红点上摩挲了几下,面不改色地开口:“多少钱?”
半靠在躺椅上的老板打着蒲扇,将梁淮榆上上下下地打量一遍,目光最后落在他戴着的名表上。
“两千万。”老板讨好地搓着手说。
小周失声叫起来:“两千万?!!”
“两千万你怎么不去抢啊!”
哪怕这玉没有瑕疵,也万万卖不到两千万的价格!
老板也知道自己的价格报太高了,他怕放走了眼前这位有钱的顾客,赶紧堆起笑脸:“价格好商量,好商量……不过你们也看见了,虽然这里稍微有那么一丝丝丝丝的瑕疵,但这块可是刚开出来的熟玉,油润度是肉眼可见的好。”
梁淮榆漫不经心地听着他的讲解,发现只握了这么一会儿,手中的玉就沾染上了他的热度,确实是入手生温。
像极了某个人皮肤的质感。
尤其是那颗红点,缀在玉块的中心,像是朱砂掉落在雪白的绢纸上,浓墨重彩。
老板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脸色,开口问:“您觉得开多少价格合适?”
梁淮榆将玉整个握在手心:“就两千万吧,付款。”
他最后两个字是对助理说的。
小周张大嘴,愣愣地看了眼自家老板,又疯狂打量着那块玉,试图看出它值两千万的地方。
梁淮榆五指并拢,彻底遮住了小周的目光。他温和地再次提醒:“付款。”
“哦,哦!”小周拿着卡,在摊位老板点头哈腰的恭维声中,晕晕乎乎地付了钱。
他听着钱被划走的“滴”声,肉疼地揉了揉腮帮子。
两千万买一块有瑕疵的玉,BOSS他怎么想的?
酒店的镜子前,杜予旻面无表情地撩起衣裳,打量腰侧的手指印。
他皮肤很容易留痕,此时五个泛着常青蓝的指印留在皮肤上,整整齐齐地覆盖住了他腰间的小红痣。
这具身体跟他前世分毫无二,连红痣都一模一样。
——就是没前世那么经得起疼。
杜予旻摁了摁红痣周围的淤青,痛得倒抽一口冷气。
梁淮榆那个混球。
他对着镜子,冷冷地吐出这么几个字。
王立正打电话问他的近况,听到手机那头传来轻微的“嘶”声,王立紧张地问:“怎么了?”
“没。”杜予旻默不作声地把淤青揉开,镜子当中的长发青年蹙着眉,眼里全是冷静,“被狗给碰了。”
“啊?剧组里还有狗吗?”王立懵逼地问。
杜予旻冷笑:“有啊,一条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狗。”
“野狗可能有狂犬病的,你没被咬吧?”王立赶紧追问。
杜予旻将最后一块淤青推开,疼得额角都冒出冷汗,愣是没发再发出一丁点声音。
他冷眼看着腰间一片红晕,宽慰道:“没事,犬类而已,踢一脚就乖了。”
和王立又聊了一会儿,杜予旻才挂断电话。
他把手机搁在置物架上,甩了甩指尖的水滴。
带着温热和下落重力的水滴落在屏幕上,替他点开了页面左下角的微博。
杜予旻扫了几眼满满当当的私信,在毛巾上揩了把手,正打算退出去时,指尖却忽然顿住了。
那是个关注他的粉丝发来的,只有寥寥几句话:
【杜予旻,我是在开机仪式那天注意到你的,你长得真的很好看。】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鼓起勇气给你发消息,希望你能知道,自己曾经有过一个默默支持你的粉丝。】
【祝你事业顺风顺水,一路长虹。】
杜予旻琢磨着这几行字,品出点不详的怪异。
他立刻给对方发消息:“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可消息发过去半天,却石沉大海。
杜予旻眼皮狂跳,点开那个粉丝的微博页面,发现对方主页里空空如也,只在前些天放了一张图片。
“我并未从那场大雨中走出。”
图片的背景是黑夜,似乎是在某一处天台拍摄的,下方是城市的车水马龙和万家灯火,天台周围却暗得看不清情况,看着有些渗人。
杜予旻看了眼对方的ip地址,上网搜索后,发现是隔壁省份的。
但现代一个行政区划这么大,光是有天台的大厦也千千万,根本没办法知道对方具体是在哪里拍的。
杜予旻心头不安的预感越发强烈,他抬起眼,忽而从镜中瞥见了腰侧被揉开的淤青。
长发美人放下了蹙起的眉头,冲着镜子当中的自己展颜一笑。
他想起了一个人。
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凌晨一点,手机通话被人从那头接通。梁淮榆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喂?”
长发美人勾着唇,不急不缓地问:“要不要跟我玩个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