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手掌在墙上摸来摸去,摸了两下,找不到灯的开关,郁潮只好眯眼睛,趁黑走路。
走到客厅,他一不留神撞在桌角上,吃痛一声。
客厅的灯“啪”的打开,明晃晃的灯光刺得郁潮下意识抬胳膊挡。
还未缓过来,接着郁潮的耳朵被尖细的女声刺痛。
“抓贼啊!”
郁潮放下胳膊,打算解释,但对方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时间。
“快来人啊,捉贼!”
楼上传来慌乱的动静,竹楼的灯接连亮起。
蒋琴和宁语汐循声飞奔到客厅,定睛一看,只有两个人。
女人死死握住拖把,张牙舞爪打在郁潮身上。
宁语汐赶紧拉开女人,挡在郁潮前面。“停。”
女人冷静下来,拉宁语汐到自己这边来,神色戒备。
“棠棠,误会了,他不是贼,说来话长,你先将拖把放下。”蒋琴安抚着站在门口的姜棠,太激动,长发乱糟糟的。
“原来是虚惊一场。”姜棠的拖把放回门口,理理繁乱的头发,搓手愧疚地说:“不好意思啊,我刚回来,不知道你是客人。”
她不忘打量郁潮这个毫无征兆就出现在宁语汐家里的陌生人。
郁潮低头检查手臂,眼神具有攻击性,看的姜棠心底发怵,“你打我那一下,手劲可不轻。”
“你怎么来了?”宁语汐岔开话题问。
姜棠讪讪地笑了,“我来和你一起住,我家太靠海边了,潮得慌,你们家离海远些,相对没那么潮。”
“行。”宁语汐答应下来,姜棠嘻嘻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她想起来黑着脸的郁潮,挽上宁语汐的胳膊,开口问他:“你是汐汐的男朋友吗?好般配啊。”
郁潮不着急回答,幽幽地看向宁语汐。“烫手山芋”甩到了宁语汐手里。
姜棠扭头投去期待的目光。
宁语汐被三个人看的不自然,后退一步,“不是。”
“没关系,现在不是,以后可以是。”姜棠为人耿直,说出心声,惹得蒋琴姨母笑。
宁语汐食指指着姜棠下巴,凶凶地说:“再说回你家睡。”
姜棠嘴唇弯出好看的弧度,闭了嘴,拉着宁语汐上了楼。
皮肤上没有破绽,郁潮检查完抬脚出楼散步,酝酿睡意。
蒋琴打个哈欠,嘱咐郁潮:“时候不早了,小郁你也赶紧睡去吧。”
“好。”
中午,宁语汐料理酒铺,尚民和姜棠跟着打下手,没到高峰期,两人时不时唠话。
聊着聊着话题就扯到了郁潮身上。
“不用怕他,他要是欺负你了和我说。”尚民仗义发言。
郁潮的肤色与经历风吹日晒的渔夫形成色差,姜棠摸摸黄皮的手臂,杏眼流露羡慕,说:“他好白啊。”
“小白脸。”
昨天她到宁语汐家很晚了,不好意思再打扰她睡觉,便没有问郁潮的事,这会儿突然又想起来,手贴在嘴边小声问:“他为什么来咱们这啊,还住在汐汐家。”
从小一起长大,也没听说宁语汐有这么一个亲戚,姜棠看着来历不明的郁潮陷入疑惑。
尚民:“小汐捡回来的,据说是溺海了,现在充当酒铺的员工。”
宁语汐背郁潮到家的那天,尚民留在她家吃饭,他展露一手厨艺,在厨房包揽了三个人饭量的菜。
擦拭额头烟火烤出来的汗珠,蒋琴叫他帮忙,尚民走到门口便看见他挂在宁语汐后背,还是他把郁潮扛上的二楼。
同样是员工,她们忙来忙去,他却比谁都悠闲,还有精力捣鼓酒壶。
姜棠收回视线,低头摆酒到盘子里:“差距好大。”
“人家阔少爷是来体验生活的,哪能和咱们一样。”尚民看的透彻,接姜棠的话茬。
郁潮嚼着苹果,敏锐的察觉能力让他明白这俩人绝对在说他的闲话。
咽下嘴里的苹果碎,郁潮紧眯双眼,晃悠到两人附近,骨节敲击木桌,发出清脆的声音。“你们俩说我什么呢?”
不能说实话,姜棠眸子滴溜转,大脑飞速运转,搜索对策。
擦桌子的尚民冒出一句:“说你脖子长,像长颈鹿。”
郁潮久久看他,狭长的眸子如紧锁猎物的鹰,压迫感十足,姜棠噤声不动,无意识咽口水。
换做在云城,他说完这句话,绝对不可能安然无恙的出现在郁潮面前。
给宁语汐一个面子,郁潮没出手教训他,但也绝不吃亏:“你像臭水井的一只癞蛤蟆。”
抛下一句回怼的话,郁潮将咬剩一半的苹果瞄准一点,稳稳投进尚民的水杯,模样得意又轻蔑。
尚民气得丢下抹布:“你……”
他早已消失在酒铺,尚民拧眉问一旁衣着深蓝衬衫,搭配纯黑短裙的女人:“小汐,他什么时候走?”
宁语汐想了想,回答:“看他。”
“对呀,你家突然出现一个人,我都不习惯。”姜棠拿空盘子走过来,帮腔,暴露颜控本性,嘟囔道:“虽然说他挺帅的。”
“趁早送走,眼不见为净。”尚民摆好凳子,手下的活不停。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仿佛听见宁语汐说:还好。
郁潮脚尖踢凳子腿,挪好椅子,跨腿坐下,瞅了一眼浑身一震的姜棠。
吃到一半,郁潮扒拉米饭,抽出空隙对细嚼慢咽的姜棠说:“你有脚臭。”
姜棠:“……”
她掐着筷子,停下吞咽的动作,郁潮夹着菜,侧脸的轮廓凌厉,整个人透着“不好惹”的气息,反驳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没了食欲,姜棠放下筷子,默默问候他全家一遍,“我吃饱了。”
宁语汐不明所以,望着姜棠碗里剩下的半碗饭,感叹:“你今天吃的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