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秋》纪年的鲁悼公三十五年,暨楚简王元年,也就是后世所谓的公元前432年,
夏历五月初五,清晨辰时,
绿树蝉鸣的郢都楚先王庙。
负责祭祖礼仪的楚国奉常大人在庙门外苦口婆心的劝说,也阻挡不了新晋楚王熊中气势汹汹地带着亲信推门而入。
后者大概是得到了某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一开始觉得是无稽之谈,后来越想越不对劲,便立即赶到太庙查看。
太庙建筑群的核心,就是供奉先王牌位的正殿。
殿内两侧墙壁上是记载楚国列祖列宗艰难创业的彩绘壁画,靠墙的几案上则琳琅满目陈列了具有历史意义的各种物件。
大殿北墙中部正对南门的位置,墙面有一处凸起,让拜谒者进门就能看到这处供奉了熊楚历代先君神主的“神龛”。
熊中和手下明火执仗闯入正殿,绕过了上述种种礼器,绕到神龛背后一处隐秘的角落,来到一扇偏僻的木门之前。
新晋楚王还尝试着跟奉常官索要木门的钥匙,但后者不出意外地百般推脱。
一不做二不休,熊中命令手下们用盾牌硬生生将木门撞开,然后一窝蜂挤进这间没有窗户的密室。
然后,就融入到刺眼的光亮之中。
这间密不透风的房室,包含了各色各目的藏品,全都是楚国自西周初年建国以来积累下来的奇物,是不能轻易示人的真正国宝。
就比如,将密室照得尤如白昼的“和氏璧”——
距离熊中之前两百多年的楚文王,用曾国的羽刃,凿开了卞和从西北大荒带回的黑圆石,然后就得到了持续不断发出光芒、并带有发散状纹理的环形物
到了楚简王熊中在位的时候,和氏璧还没有被楚襄王作为大礼赠送给与楚结盟抗秦的赵国。
和氏璧的神光,还照亮了角落里二十二卷厚重木简。
那就是熊章特地命曾国祭司将原本口耳秘传的《喀巴拉》用希伯来文记录下来,并且双语对照地翻译成篆字。
而且所用木牍,都用了从楚国大西南数千仞的山巅之上采集到了香柏木。展开卷轴,就能闻到扑鼻的异香。
之所以要这样考究,是因为炎黄裔子占据迦南时,就将正直挺拔、气息独特的香柏视作“上帝之树”。
这群几乎完全当地化了的“以色列人”,从迦南之地不多的森林中砍伐珍贵的香柏树;
用它来制造硕大的管风琴,以便让礼拜堂里的每一次礼拜都氛围拉满;
用它建造神圣的祭坛,以便让主宰宇宙的“雅赫维”能够降临在人间;
又用它打造了存放在圣殿密室之中的“法柜”,那是对“禹龛”奇异形制的不完美复刻。
现在,曾人回到了神州故土,把在迦南的很多习惯带了回来;
而当他们要把原本口耳相传的秘史《喀巴拉》记录下来,自然需要同样珍贵的文字载体;
也就需要跋山涉水地前往楚国边境的远山,去采集中原自产的香柏木了。
这套十分珍贵的《喀巴拉》卷轴,就是楚惠王暨曾侯乙熊章在进入永生前留给楚国的厚礼。
可是,仿佛是想等价交换,这家伙却将楚国先王浴血奋战得到的另外两件国宝带走了!
在和氏璧的照耀下,原本堆满奇物的密室某处突兀出现了一大块空地。
那里,本来摆放了插入各自容器的青龙剑和朱雀剑;
可现在,全都真的不翼而飞了!
……
“郢都的楚先王庙,”帕萨斯打断胡亥的讲述,咂摸道,“里面有一件专门储藏不可名状之物的密室。这跟吕不韦在庄襄王庙地下设立存放种种奇物的大秦国库很类似。”
“楚国哪里能跟我大秦相提并论?”胡亥笑着回道,“楚国八百年,所有先君都在同一座先王庙里面祭祀。可我大秦每一位君王都有自己的祭庙。”
“至于密室里的宝物,”胡亥接着说,“楚国无论是数量还是奇异性更是无法跟大秦国库媲美了。”
“原因无他,”囚徒嬉皮笑脸说,“咱们大秦国库里的很多东西都是白起大将从郢都抢来的咧!”
听到这,三世皇帝也是龙颜大悦,便跟世上这唯一的同父弟弟碰了碰杯。
“朕在想,”帕萨斯接着说,“究竟是什么人,能够如此神通广大,将楚惠王熊章带走两件国宝的消息通知了继任者熊中?”
“你说,”陛下思忖着说道,“既然楚先王庙的奉常官都是熊章的人,都试图阻拦熊中及手下的闯入,那说明楚惠王带走国宝,是在首席礼仪官的配合下完成的。”
“那么消息究竟是怎样泄露的?”帕萨斯不解地看向胡亥,“就像后来我军打捞母子湖黄金那样被泄露出去?”
“要臣弟说,”胡亥一笑,“能够窥探并泄露这两起秘密行动的,恐怕绝非人力所能为!”
“弄不好,”他看向皇兄,“制造楚与秦相隔两百年的这两次泄密的,都是同一个幕后黑手!”
“同一人,”帕萨斯张目道,“活了两百年?”
这个假说太大胆,陛下只好先放一放,让胡亥继续复述楚国秘史《梼杌》的记载:
熊中见到两件最重要的国宝被盗,立马感到一阵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