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人,一大把竹签,是个放之四海皆准的答案。
另外两人也觉得没什么问题,提起吃夜宵,确实会让人首先想到烧烤。
方向合理,思路也算通顺,但问题在于烧烤虽然灵活,却也着实乏味了点,不论在哪里都差不多是同一种用餐逻辑,拿五花八门的食材凑合出一张菜单,很难体现滨城的记忆点。
至于当地特色——
几乎为零。
不过当地夏季的烧烤店有种燕皮鲭鱼饺,外形纤巧,皮薄如纸,馅料选自当地繁殖的软刺鲭鱼,最后搭配鱼骨高汤和几颗手打鱼丸,鲜嫩不腥...
倒是可以一试。
朴晚很快拿定主意,“要不我们就去找鲭鱼吧...”
两人在旁边连声说好,经理说找,那就立即动身。
可惜尴尬的是,除了提建议的那位,谁也拿不准鲭鱼该长什么样子。
朴晚在前面大步筛目标,同行这俩在后面缩着肩把每一步都走得很拘谨。
席答伸手捏紧口罩鼻梁处的铁丝,避免露出半点儿和环境格格不入的小表情。
她实在不喜穿行在这股鱼味中间。
活鱼区比冷冻区商户密度还要大些,空气里弥漫着浓度极高的血气和腥湿味,两旁的摊主动作利落,刀锋起落间,鳞屑飞溅,还有个别盛水产的盆子里只盖了浅浅一层水,鱼不时在里面扑腾两下,往来过路稍不留神,很容易被溅上一身不太干净的“洗澡水”。
眼下活鲭鱼不难找,但市场流通的多是小规格品种,细刺繁多,放到熟工手里自然无碍,可若扔给今晚厨房那三位,在短时间内学会挨条剖皮,开片,再去骨剔血合肉,未免太苛刻耗时了...
既如此,倒不如干脆换个思路,直接去找条大的。
届时鱼肉不仅能搓丸制馅,还可以做烤料,鱼酱,油浸,烟熏,甚至现在拿回去做短熟成处理,晚上都兴许能派上些大用场。
就算是隔空配合再没默契,最基本的柠檬,馄饨皮,香料,大蒜,再不济味增总能带回来一瓶吧...
朴晚怕是前些日子愁店里的菜单愁过了头,现在面对食材竟然有种一气呵成的顺畅感,目前为止逻辑流畅,没什么大毛病...
嗯,没问题。
尽管任务没有严格的时间限制,但生鲜采买不宜拖沓,时间拉得越久,品质越难保证,于是朴晚脚尖一转,当即便又下好决定。
“这儿的鲭鱼不太合适,要不咱们出去再转转吧...”
经理这节奏有些快得离谱了,郑知周她俩都还没从各种软壳硬鳞里理清哪条是鲭鱼,朴晚略一走过就已经判断完大小形态合适与否了...
市场外圈的流动摊位多是归港渔船直接供货,虽然价格浮动大了些,却也能凭运气淘到些品质上乘的新鲜鱼货,讲价空间大了不说,更是胜在通风条件比室内好上一大截。
啊,久违的新鲜空气。
郑知周终于敢扯下口罩大口呼吸,从刚才无意间瞥见摊位老板直接从鱼肚子里扯出一截红黑油亮的肠子开始,她就一直在强忍不适,自己往常对内脏这类食材本就避之不及,如今一比下来,那滑腻鲜亮的质感当真比想象里更有冲击力。
想想就...
哕——
和徐清一起来参加节目完全是公司的硬性安排,平常就算心血来潮也是点超市的生鲜外送,回家更是有做饭阿姨,谁想到这辈子第一次进来买鱼,迎接她的居然是摊主一刀给鱼开膛破肚...
更糟糕的还有,刚才自己在过道不小心踩了一脚湿,也不知道具体是血水还是什么。
这才出来多久,精力就快被消耗得差不多了,郑知周避开镜头,生无可恋地躲在一排电动车后面蹲身扯了扯裤脚,又借机重新系了系鞋带。
咣当——
身后一声闷响,紧接着是阵啪嗒啪嗒,不太清晰的拍击声。
她循声回头一看,水泥地被不远处倒着的红色塑料桶洇湿一小块,桶里滑出的半条鱼身子正拼命甩尾折腾,鱼身上半花纹,下半银腹,看着怪吓人的。
“鱼!谁家的鱼蹦出来了?”
郑知周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
朴晚和席答正在一旁海鲜摊看贝,听见郑知周这么一喊,也跟着快步过来问怎么了。
还真是好大一条...鲭鱼。
都超大半米了,哪儿买的?
眼瞧着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中年男人,他利索地抓起地上的鱼,一把扔回桶里,“我刚充电没看住,谢了...!”
朴晚的重点全在那条活蹦乱跳的鱼上,故作随口一问,“大哥,你这鱼哪儿搞的啊?”
男人看了眼跟在几人身后的摄像头,片刻略显僵硬,不过瞬间一副同道中人的语气,“眼睛挺毒啊,就这只,我差点儿因为它断了个抄网!”
郑知周扯着袖子随之一愣,瞥瞥席答,转而求证似的看向朴晚。
暂不管他应得切不切题,面前这条,就是要找的那个什么...鲭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