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魔法史交卷的欢呼声,一年级最后一门期末考试落下了帷幕,潘西的心情却没有像其他学生那样感到轻松。她用余光瞟到大教室前方被克拉布和高尔围在中间等待她的马尔福,手里收拾东西的动作越发缓慢。
考试结束,就意味着她再也不能用复习作为借口搪塞躲避他了。
那天晚上,她选择主动亲吻他的脸颊回避了那个无理的要求。但她没想到这之后马尔福的变化,明显到连斯内普在收取期末考试的遗忘药水时都投来打量的一瞥。
现在整个斯莱特林都知道,帕金森家的潘西已经「正式」拿下了马尔福家的小王子。
“潘西,我们先走了。”达芙妮窃笑着看了一眼马尔福,心照不宣地眨眨眼。旁边的翠西·戴维斯绷着脸一言不发,等达芙妮话音刚落就扬着脖颈快步离开。
同样坐在教室后方走过来的扎比尼看着潘西手上慢吞吞的动作,在她桌边停下步伐调笑道:“考试已经结束了,是什么还让我们的特优生露出这副困扰的神情?”
潘西微笑着抬起头,慢悠悠地合上书包,从座位上站起,“接下来我们有一个星期的空闲,我高兴还来不及。”
扎比尼对她的回答笑而不语,抬手示意她先行。在她走上过道经过他身前时,他忽然倾身,低沉而玩味的声音坠在她耳边,“做为一个合格的朋友,我可是随时愿意为我的朋友们解忧。”说完他迅速直起身,刚才的动作不过像是一个绅士礼貌避让女士的礼节。
潘西没有错过扎比尼眼底看好戏的光芒。她侧头对上马尔福不满看向这边的脸,在几个意念之间伸手抓住了身旁男生。
“那么不如现在,我的朋友?”
她扬眉对着惊讶的扎比尼灿烂一笑,拽着他的胳膊和他一起走到了马尔福面前。
“德拉科,布雷斯和我说有事要找你商量,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她面露难色,暗中用指尖使劲掐了掐手中男生的小臂,然后松开手,借着梳理头发的动作暗暗瞪了扎比尼一眼,眼中是明晃晃的威胁,“我想,还是让你们直接聊比较好。”
扎比尼已经调整好表情,目光从自己的手臂转向马尔福,露出一贯漫不经心的微笑,“……嗯。不如我们回男生寝室再说。”
马尔福皱着眉,狐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视了一圈,最终用鼻尖轻轻哼了一声算是答应。
“待会儿在休息室里等我。”他跟着扎比尼离开前紧盯潘西命令道。
潘西回了一个甜笑,落在克拉布和高尔几步之后跟上了他们。在穿过熙熙攘攘的门厅时,她借着人流的掩护,悄悄溜出了城堡的大门。
考试结束后,没有多少人还想要继续闷在城堡里。她避开人群,顺着另一侧的缓坡向黑湖走去。湖面吹来的凉风驱散了闷热凝滞的暑气,阳光灿烂,她胸中的沉闷却没有消散多少。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发现有些事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轻松简单。
比如和马尔福当男女朋友这件事。
被宠坏的男孩天真得过分,根本还不明白什么是男欢女爱。可就算是肤浅的新鲜感和好奇,他时不时浮上来的那份可能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认真,让她无法毫无负担地把他们之间的相处当成一场无足轻重的游戏。
——到底是哪一步做错了呢?
在潘西凝眉思索时,她视线的尽头渐渐浮现出三个熟悉的身影,正急匆匆地从猎场边缘的小屋向城堡冲去。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潘西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哈利、赫敏和罗恩几个人脸上恐慌和焦急的神色,但无论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思绪稍许停顿,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心中那股进退两难的躁意更加明显。
未来是她最大的依仗,她不敢轻易地改变它。至少现在的她还不能。
她必须确保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能让那些重要的事脱离她所知道的轨迹。
潘西在树荫下停住脚步,手掌抚上粗糙的树干,做了一个深呼吸。不远处的湖边,韦斯莱孪生兄弟正和格兰芬多的魁地奇解说员李·乔丹告别,两个火红的脑袋在阳光下格外眩目引人注意。
她望着韦斯莱双子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然后一点一点舒展了眉头。
“我说过要你在休息室等我——”马尔福在庞弗雷夫人警告的咳嗽声中气急败坏地压低嗓音,看着了无生气躺在亚麻被单里的女孩,“你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潘西的眼皮滚了滚,缓缓睁开眼,眼神因为高热而显得有些失焦和迷蒙。过了好几秒,她才像刚认出来人一样喊出他的名字,声音细如蚊蚋:“……德拉科,你来了……”
她牵动嘴角似乎想要笑一笑,但几句话间就已经耗费了所有力气,呼吸变得急促而清浅。
马尔福搞不清内心此时阵阵高涨的怒火究竟因何而来。他在病床边踌躇了一会儿,不知道该继续站着还是坐下。眼前满脸红疹的女孩一点都不好看,他也没有勇气去碰她放在被子外布满疹子的手。可他的双脚就像是生了根,移动不了半分。
感受到床边的人迟迟没有离去,潘西重新睁开眼睛,安慰般轻轻道:“……我没事。就是……有点难受……”
马尔福突然觉得所有不可解释的愤怒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你怎么会掉进湖里去?”他的质问接近指责,“还有这些疹子是怎么回事?”
“马尔福先生!”端着一盆热水走来的庞弗雷夫人拉开帘子,厉声打断了他,“我让你进来是探望病人,而不是干扰她休息。如果做不到还请你出去!”
“你难道没听到她说她难受吗?”马尔福毫不示弱地提高了音调,“她两个小时前还是好好的!突然病得这么重,我有权知道发生了什么!”
庞弗雷夫人对他的忍耐已经接近极限。她看了一眼有些可怜望着她的潘西,轰人之前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巨乌贼粘液的刺激,还有一点热伤风——现在,出去!”
待马尔福离开后,潘西对蘸着药剂擦拭着她脸颊的庞弗雷夫人道了谢:“谢谢你,夫人,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庞弗雷夫人看着潘西脸上透出的如释重负,一时不确定这句谢谢到底是因为她网开一面让人进来看望,还是感谢自己最后把他轰了出去。
她对这个偶尔会帮校医院送来药剂的小女孩观感并不差,但一想到马尔福家男孩趾高气扬的样子,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可怜的孩子……涂完这个就不会再痒了,不过还是小心别弄破它们。过两天就会好了。”
那天晚上,高烧不退的潘西继续留在校医院观察。快天亮的时候,她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被压低的交谈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