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巽鹄回过神来,连忙伸手去抓亢奋个不停的小狗,他竖起一根手指,指着它的鼻子,表情严肃,“我刚刚怎么和你说的?不准咬人!”
“蒋巽鹄。”
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
“你……抽烟了?”
蒋巽鹄怔愣地低下头,鼻尖贴住上身的衣服上,嗅了嗅。几秒后,他抬起头,眉心撇着,却还扯着嘴角笑,语气尴尬又愧疚,“嗯,我还特意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没想到还是有烟味,熏到你了吗?对不起。”
男人无地自容的神情堵得她说不出话来,许绒萤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因为抽烟而愧疚,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因为抽烟而向她道歉。
“……嗯。”
其实她想说的不是这个。
她更想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你为什么突然开始抽烟了?
“我不喜欢烟味。”
“好。”蒋巽鹄点了点头,没有因为这一句近似冒犯的话而恼怒。他抬手将小六抱在怀里,大手温柔地撸着它的脑袋,轻而易举地承诺道:“我以后都不抽了。”
在村里的日子平静得如同流水,在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悄然流逝。
小六来到这个家后,最明显的改变就是,原本那个缩在屋子里像是要冬眠的少女,如今每天都会出门了。
今晚是一个难得的大晴天,淡紫色的天空没有一朵赘余的云,如同没有一丝褶皱的绸布,细细看后,便会被它流丽的色泽引得移不开眼。
缝缀在其上的星月也同样夺目,零散的几颗星子如碎钻般洒落其上,在满月的衬托下显得稀疏的可怜。
明月之下的小屋灯火通明,房间的主人明显还未入睡。许绒萤仰靠在床头,对着窗户发起了愁。
老旧的木格窗只能支起一半,这个特点在白天时并没有带来什么困扰,相反还很合她的心意。因为它刚好遮住会落到床头的阳光,却又并不会挡住窗外的景色。
但一到夜晚,窗外能见到的就只有黑漆漆的一片,而唯一可供观赏的夜空则被窗户挡了个完全。
嗡——
压在枕头下的手机一阵嗡鸣。
蒋巽鹄:绒萤,你的窗户能看见月亮吗?
蒋巽鹄:今晚的月亮很好看,如果睡不着的话,要出来看看吗?
许绒萤:好。
院子被一道土墙切割开。
许绒萤走到院子里,却没有在院子里见到人。
她拿起手机。
许绒萤:我已经出来了,你在哪里?
蒋巽鹄:我也已经出来了,在墙的另一边。
然后呢……
少女一脸黑线,表情在尴尬和无语中不断摇摆。
似乎又是她自作多情了,蒋巽鹄约她出来,似乎就只是单纯地赏月,还是隔着一道墙的那种?
是她自己想多了。
真正坐下后,她又对头顶的天空不感兴趣了。少女轻轻偏头,目光不自觉地投向那道尤为突兀的土墙。
她其实一直很好奇这道土墙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会对蒋巽鹄有这么大的影响?大到,即使他将近三十的岁数,也仍然将它当成了什么不可违逆的规矩般,碰也不敢碰。
“今晚的月亮真大。”
男人的声音从墙的另一侧传来。
许绒萤沉默了,明明只是几步的距离,他为什么非要靠喊,荒谬得甚至让她有一种两人成了狱友的错觉。
她连一点回应的欲望也没有。
“绒萤。”
“绒萤?”
“绒……”
似乎不回话,他就会一直喊下去。
她郁闷地回道:“干嘛!”
男人停顿半晌,“你为什么会那么喜欢狗这种动物?”
“喜欢就喜欢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想要快些结束对话,说的话便没过脑子,等到说完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太不耐烦。
墙的另一面安静下来,像是被她刺到了。
少女皱了皱眉,有些懊恼,想要找补的心情太过猛烈,让她有些语无伦次,“我,我……你不是也很喜欢吗?要不然为什么会收养小六?”
“也对哦。”男人低声笑了出来,像是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太过浅显。
喜欢小狗的原因不都大同小异?
因为它们忠诚,热情,眼里只有主人。
但他很确定,他并不是因为这些才喜欢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