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日霍卓可以为了生,跪下求朱湘饶他,明日,他就会为了生,背叛自己。
尚峰怒目圆睁,大声呵斥,“大胆,竟敢在宫中藏有私兵,殿下,你要造反吗?”
朱湘微微摇头,目光得意且无辜,“陛下,臣妹并不想造反,但臣妹想帮您。”
萧瑾年蹙眉不解,“帮朕?”
朱湘分析道:“陛下,您现在最大的敌人其实不是我,而是摄政王。您自己可以想想,摄政王虽然没有跻身朝堂,但他好歹有皇室血脉,这个王位,他有资格争。但若陛下和我在宫里斗个你死我活时,难道最得意的不是他吗?毕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朱湘抿唇一笑,“陛下,臣妹因为国做出贡献,所以才能得赐萧姓,但臣妹是女子,权力再大,也撼动不了您的江山,可摄政王就不一样了。他可是和陛下有着血缘关系的。所以陛下,不如联手吧,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萧瑾年自被古月人俘获后,他的性格虽更加多疑,但处事却冷静了不少,他细想朱湘的话,只觉她说的不错。
萧言琛虽死,可萧曦泽还活着,他又岂是省油的灯?
若萧瑾年此刻和朱湘斗个两败俱伤,届时,若萧曦泽真的反了,而他的兵力又因与朱湘争斗而全军覆没,到那时,他岂不就是砧板上的肉,任萧曦泽宰割吗?
罢了,朱湘说得对,多个盟友总比多个仇人强。
萧瑾年瞥了朱湘一眼后,不再多言,转身离去,尚峰紧跟其后,而还趴在地上的霍卓则是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跟着萧瑾年离去。
众人走后,辛舜辞从殿后缓步走到朱湘面前。
朱湘示意众人退下,便与辛舜辞对坐于蒲团上。
朱湘一边给辛舜辞斟茶,一边开口道:“爹,也不知这谣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但若这谣言不除,日后,恐会给我带来诸多麻烦。”
朱湘将茶壶轻轻放到矮几上,辛舜辞一脸老成持重,沉稳地说道:“放心!这件事为父会去查的。”
辛舜辞话音刚落,屋外寒风呼啸,如一头咆哮的猛兽,透骨奇寒,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云变幻。
而在兴朝更是风雨交加,大颗大颗冰雹从空中砸下。
“驾、驾!”
马蹄如铁,在主人的催促下,马蹄从泥泞的土地里飞驰而过,将地面踩踏的咚咚作响。
而骑马之人正是邵怀澈,他身穿一袭蓑衣,头戴斗笠,身背一个包袱。
一人一马,赶赴虞国。
白清兰在益州一战成名,如今他的威名早已响彻六国两族和整个江湖,现在已经无人不知她了。
所以邵怀澈便是来虞国寻他的,只是去虞国之前,他得途径兴朝。
邵怀澈已经赶了两天一夜的路,来到兴朝京畿城外时,见城外有一家客栈,他便将马停到客栈旁。
小厮见有客过来,便撑着伞笑意盈盈的去接待,小厮刚牵过邵怀澈的马后,便吩咐着人带邵怀澈进了客栈,一入客栈,他便看见白清兰独自一人坐在长椅上,自顾自的饮酒。
邵怀澈在见到白清兰时,嘴角的笑意都扬上了眉梢,他刚准备唤一声师傅时,白清兰却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
邵怀澈一愣,白清兰却站起身,笑意盈盈,“客观,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邵怀澈见白清兰行为异常,又不与自己相认,便想着,难不成,师傅在谋划些什么?
邵怀澈虽不知白清兰意图,却还是配合道:“住店,给我开一间上房。”
白清兰笑着应道:“好嘞,这边请!”
白清兰亲自领着邵怀澈上了二楼进了屋后,邵怀澈将门合上,白清兰小声关心道:“你怎么会来这?”
邵怀澈解释道:“师傅,你在益州一战成名,天下皆知,我是专门来找你的。但不曾想在这遇到你了。”邵怀澈走到白清兰面前,一脸委屈道:“对不起师傅,你原谅我吧!我再也不做那些令你失望的蠢事了。”
白清兰没有搭理邵怀澈,他转身走到窗子旁,推开窗户,窗外冰雹加雨,齐刷刷的落下,而在不远处来了几个身穿蓑衣的匈奴人,一看就知是周灏派出城外找粮食的。
白清兰缓缓开口,“陪我演出戏,演好了,我就原谅你。”
听到白清兰要原谅自己,邵怀澈想都没想,一口应下,“好,我绝对好好配合师傅。”
白清兰转过身,见邵怀澈一身污泥,长发被雨淋的湿透的模样有些嫌恶道:“去把自己洗干净,换身衣服装作楚熙手下的兵去买米。”
邵怀澈低头撇了一眼自身的模样,邋里邋遢,不修边幅,他知道白清兰爱干净,便应道:“好,我这就去。师傅,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你放心,我等会就下去问问楼下小二,要如何配合?你放心,我会配合好你的。”
白清兰冷哼一声,“算你还有点小聪明!赶紧滚吧!”
“哎哎!好!”邵怀澈笑着连连答应,语毕时,人已经转身离去。
一楼客栈里,几个腰挂配剑,身穿兽皮所制衣服的人,大摇大摆走了进来,他们一入屋,就随意找了一张长椅坐下,为首之人正是周灏。
小二满心欢喜的跑上前,热情招呼道:“几位爷,是打尖啊还是住店啊?”
周灏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家客栈平平无奇,里面的陈设简陋,但足以遮风挡雨。
周灏疑惑道:“你不知道京畿城在打仗吗?怎么会把店开在这里?就不怕殃及池鱼?”
小二笑嘻嘻的解释道:“爷,您这就有所不知了。其实我家掌柜的店本就是开在这里的,后京畿城要打仗,掌柜的本想解散我们这些下人,带着家人逃难的,但不曾想掌柜的遇到了一个叫江秋羽和穆槿之的将军,他们给了掌柜的大量银钱,要掌柜的给他们供粮。我家掌柜上有老下有小,而我们这些人也有家室要养,所以呀,便同意了,毕竟,富贵险中求嘛!”
小二话说的诚恳,他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掌柜的,买粮!”
小二和周灏不约而同的往大门口看,只见邵怀澈一身穆家军装束,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店中。
周灏问道:“这是何人?”
小二道:“这就是那两位将军派来买粮的人。”
邵怀澈话音刚落,只见从二楼走下一个身穿绿衣的公子,正是谢玉松。
谢玉松和和气气的上前迎接道:“军爷,您要的粮食早就备好了,您稍后,我这就去取。”
周灏看着谢玉松转身离去时,他命令跟随他来的两个匈奴士兵守在外面,按兵不动,而自己却跟着谢玉松进了客栈后院。
客栈后院,稀松平常,除了院子大些外,也没有多的陈设,只见后院有四个小厮,在用麻袋装米。
米刚装到一半时,谢玉松突觉脖颈一凉,一股彻骨的寒意如冰冷的蛇信,瞬间从脖颈蜿蜒而下。
原来是周灏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谢玉松身后,手中的匕首正抵在他的脖颈处。
谢玉松心中镇定,但面上却装作一脸恐慌,“爷,这些粮是要卖给穆家军的。”
“穆家军?”周灏灵机一动,心中生出一计。他将刀收起后从袖中拿出一包银子和一包毒药,恶狠狠的威胁道:“掌柜的,若你还要自己这条命,就将这包毒药倒进这些米袋里。然后这包银子就是你的了,但若你不识趣,那今日便是你的忌日。如何?选一个吧!”
谢玉松吓的双膝一下瘫软在地,他满脸恐慌,“爷,小的虽赚些不义之财,但从没害过人啊!爷,您就饶了小的吧。”
周灏冷哼一声,“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本就是一场戏,谢玉松此刻为了假戏真做,把戏演的逼真,他只能含泪答应,“爷,爷,小的这就把药倒进去,这钱小的不要了,只求爷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
见谢玉松识趣,周灏满意的笑了笑,他吩咐道:“去给我准备一桌吃的,然后,你们这里的粮食我都要了,钱不会少你,快去准备吧。”
谢玉松连连点头,一副要命要钱的模样,“好好好,小的这就去准备,您稍后啊!”
周灏因城中无粮,他也饿了几日,便转身离去。
周灏刚走,白清兰手执一柄折扇走到谢玉松身侧,她动作优雅的将谢玉松扶起,笑着安抚道:“师叔辛苦了!”
谢玉松站起身,一脸不在意,只问道:“下一步打算如何?”
白清兰唇角一扬,“自然将计就计。给匈奴人准备的菜和米下少量的慢性毒药,切记,前十袋米不可下毒,后边的全部下毒。”
“你想温水煮青蛙,慢慢熬死他们?”
白清兰打开折扇,用折扇掩唇微笑,只露出那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勾人心弦,“既是兵不血刃,自是要慢慢来,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还嘱咐道:“师叔,劳烦你派人去跟楚熙说一声,让他们的军队装作中毒了,这样,才能让周灏放松警惕。”
白清兰语毕,还不待谢玉松说话,他便转身离去。
白清兰刚入房中,只见邵怀澈跟着他一道进门。
邵怀澈站在白清兰身侧,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师傅,我刚才没做错吧?”
白清兰将手中折扇合拢,一本正经道:“还不错!现在,你可以走了。”
邵怀澈一脸茫然,他傻乎乎的问了一句,“去哪啊师傅?”
“先在这个客栈住下,到时再听安排。”
邵怀澈闻言,刚想说话,却被白清兰冷冷一眼给瞪的露出一张乖巧听话的模样。
白清兰没好气道:“还不快滚?”
邵怀澈怕惹白清兰生气,他连连应道:“好,我这就走。”
邵怀澈语毕,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