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好了!”阿喜着急忙慌地进了沈秋冷的寝殿,“宫里传来消息说贵妃娘娘不行了,恐怕熬不过今晚!”
“什么!”沈秋冷几乎是瞬间弹了起来,脑袋里“嗡”的一声炸了开来,“快!快!帮本宫快收拾一下!本宫要进宫!”
沈秋冷白日里折腾了一天,晚上想着早些休息,便早早沐了浴。她攥紧着手,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痛。明明前几日去看母妃,还感觉有着好转的趋势,怎么又突然传来噩耗。
“公主!贵妃娘娘来信了!”小五一个箭步冲了进来,拿着一封被汗水浸湿了的信,跪在了沈秋冷面前。
沈秋冷颤抖着手接过小五手里的信,抽噎着声音对他说,“小五,去把阿景叫来。”
密封好的信被沈秋冷缓缓打开,熟悉的娟秀字体映入沈秋冷眼眶。
“秋儿,原谅母妃不能继续陪伴着你走下去了。”
第一句话便让沈秋冷的泪流不止,她紧紧咬住自己的唇,擦去糊住了视线的泪水。
“母妃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皇后送来的药和补品也越发让母妃看清楚,她想让母妃活着,成为你的威胁。正如秋儿所说,就算整个楚家只剩下咱们娘儿俩,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们都不会放过我们。”
“与其顺他们的愿,不如让母妃决定自己的生死吧。母妃耗了大半辈子在皇宫里,最开心的不过是拥有你和弦儿,能看着你们健康长大,已经知足了。而现在弦儿已去,母妃最大的愿望,就是秋儿能顺遂如愿。”
“秋儿,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自你长成,母妃就知道这世间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你,你本就不是池中物,遭遇了前面这些风雨你定化为龙。而母妃会化作一阵风,一直陪伴着你左右。”
“你切记,今晚无论宫中传来什么消息,都不要进宫。”
楚蓉写完最后一句话,一口血喷出,她抚摸着桌案上的信纸,庆幸着自己的血没有喷溅到信纸上。楚蓉擦去嘴角的血渍,将信纸折叠好收入信封,然后闭眼双手合十。
“愿我儿不再遭遇风雨。”
殿中的烛火还在熊熊燃烧,楚蓉又咳嗽了几声,缓缓走向自己人生的尽头。
沈秋冷读完最后一句话,手中的力道连这张纸都抓不住,任凭它飘落地。
“你们下去吧。”沈秋冷愣了半晌,阻止了阿喜和阿欢的动作,让她们全都退下。
楚蓉既然已经说了,今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进宫。沈秋冷虽然悲伤,但仍有理智,知道自己如果执拗着选择入宫,就会辜负了母亲的一番好意。
阿喜和阿欢对视一眼,虽都很担心沈秋冷的状况,但只能选择退下。
杜晚景刚好到了,等他进去之后,阿喜将寝殿的门关了起来。
沈秋冷瞧见杜晚景,扶着桌角战战巍巍地站了起来,提起裙摆朝杜晚景扑去。杜晚景在来之前已经问过小五发生了什么事,自然知道沈秋冷此刻的情绪有多么崩溃。他没有问话,一把接住沈秋冷,将人紧紧搂住。
“阿景,阿景,我没有亲人了,我没有亲人了。”沈秋冷在杜晚景的怀里哭泣,泪水打湿了他的肩头,“阿景,我只有你了。母妃...母妃也走了...我只有你了。”
杜晚景轻拍着沈秋冷的背,亲吻着她的耳朵,听着她的哭诉也不禁红了眼眶。
“秋儿...”
两个本该幸福美满的人,现在就只剩下了彼此。在这偌大的人世间,他们只能互相拥抱取暖。
不知过了多久,沈秋冷才缓了过了,眼泪却还有些止不住。杜晚景将手帕打湿,替沈秋冷擦拭着,又让阿喜取了些冰块来,包裹好了替沈秋冷覆着哭肿了的眼睛。
沈秋冷知道,自己今晚哭过一次,就不能在继续悲伤。
“秋儿,想必这是贵妃在权衡了所有之后做出的选择。”杜晚景刚拿了冰块的手有些冰凉,只是用指尖去触碰了沈秋冷。正是因为他也经历了至亲之人离去的痛苦,此时更能共情沈秋冷。
“阿景...”沈秋冷声音沙哑地唤道,“好像所有不愿意的事都发生了,我总觉得这一切在可控与不可控之间反复摇摆。我若有一件事顺心,必然会遭遇到更大的打击。”她目光无神,对着烛火,摩挲了很久,最终还是烧了这封楚蓉最后留给她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