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弄玉擦干眼泪,低声道:“我有事拜托你,接下来的路,只能你自己走。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
李仲明握住她的手,急切道:“什么事?你说。”
苏弄玉凝视着他:“无论什么事情,你都会答应我吗?”
李仲明毫不犹豫:“当然。”
苏弄玉深吸一口气:“仲明,你去卖炭铺子,找到你的本命炭,或许还能救你一命。你去那里说你有需要的炭,寻找当你走近时冒烟的炭,凭你本心寻之,方可得见。”
李仲明茫然:“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苏弄玉坚定道:“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你的本命炭。”
不多时,两人至卖炭铺子前,铺子里炭堆如山,空气弥漫着炭火的味。
苏弄玉停步,轻声道:“速去吧!速快去吧!”
李仲明点头,扭身迈进铺子。
隙姥道:“阁下光临炭舍,不知有何指教?”
李仲明环顾周遭,低声道:“我要找一种炭,一种……会冒烟的炭。”
隙姥一笑:“公子说笑了,炭哪有不冒烟的?”
李仲明摇头:“不,是一种特别的炭,只有我能找到它。”他缓缓走向炭堆,量过每一块炭。忽然,角落处一块炭微微冒起青烟,像在召唤他。李仲明心中一颤,急走过去,伸手抓来炭,毫不犹豫,炭入嘴中,青烟缭绕,像与他血脉相连。
李仲明忽感一阵眩晕,忆海翻澜,初逢、相知、缱绻,及至负心一瞬。“
或许,这块本命炭能让他重新开始,但那些失去的,终究再也回不来了。
隙姥望着他的背影,摇头一叹:“世间情债,最难偿还。”
炭火的烟顶满空气中,顶满镜子前。
当时阿绿双手交叠膝,神情疲惫,缓缓抬头,望向窗口,像束住了,手指一颤,低下头,慢慢回忆起过往后,来到“甜嘴蜜炭。”
船廊上的灯笼在风中晃了晃,映出西门阿绿的身影,她推开琉璃门,门铃轻响。
隙姥坐在柜后,手中拨弄着一串珠,抬起头来:“你来了。”
西门阿绿至一柜前,攥一块炭:“我找到它了。”
隙姥望了她手中的炭,默了片刻:“往后不见了。”
阿绿低头看炭,忽然问道:“若……我踩碎它的话,会怎么样?”
隙姥眉头一惊,默了会儿:“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一旦踩碎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阿绿的眼中坚定,抬起头,直视着隙姥的眼睛:“我愿栖于此地,永无复归的可能。“
隙姥一叹:“天地之大,各有自在,君何故……独困于此?”
阿绿望一眼手中的炭,深吸一口气,声音坚定:“若此,宁与阿姊,同栖此渊。“
话落,她扔了炭,猛地抬脚,踩碎了炭。
炭块在她的脚下碎裂,四散开来。
隙姥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到她内心深处的解脱。
“既然如此,”隙姥声音温柔,“那就留下来吧。”
阿绿点了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目中满是释然。
夜风拂过琉璃门,将挣扎都锁在门外。
船身轻轻摇晃,四周海声讨喜。
阿桔站在念溪面前,面容苍白,容色平静。
“你也死了吗?”阿桔轻声问道,声音像是从远处飘来。
念溪点了点头,手指微微颤抖,迟滞片刻,开口道:“对不起,都是我害的安澜村的村民变成这样。那日,我明明知道元绪炉有问题,但因为有师父在,我又不敢说出来,耽误了大家救命的时间……对不起,全都是我害的。假如我知道会发生这种事,绝不会这样做。”
阿桔静静地看着他,眼中只有淡淡的哀伤:“天意难测,谁也无法躲过意外。”
念溪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我……还要去哪里?我不知道,我必须再找一找,把那些人都送到卖炭铺子。”
阿桔的目光越过他,望向远处漆黑的河面:“时间会抹去一切吧!”
念溪点了点头,转身沉重离去。
阿桔目送着他的背影:“去船尾的客栈吧,那里或许有你想要找的人。”
念溪点了点头,像还想改变什么。
不多时,念溪看见抬头的祝福,只见她靠着船廊的墙前,微微仰头,浑身是汗,沙哑着:“我在这里,帮帮我……这里有人,我一直都在这,帮帮我离开这艘船……”她手指指节发白,汗水滑落,滴在甲板上,眼神渐黯,汗水依颊滑落,声音连连弱:“帮帮我…求求你们了带我离开这艘船吧!”
念溪将祝福送到“甜嘴蜜炭”,兀自离开了。
朱家世代以织皮为业,家主朱灿手艺精湛,所制皮具闻名遐迩。朱灿有义子,名唤祝砚生,自幼聪慧过人。朱灿对义子寄予厚望,一心盼他继承家业,将织皮技艺发扬光大。然而,祝砚生却对织皮毫无兴趣,反倒痴迷于研究动物杂交。
他常独自前往沣河边,观察水族生物,梦想有朝一日能培育出奇异的生灵。
那一日,祝砚生在沣河边徘徊,忽见水中泛起涟漪。他定睛一看,竟是一只河鼠浮出水面。那河鼠身形修长,鳞片如银,眼中透着灵性。祝砚生心生欢喜,小心翼翼将河鼠捞起,带回家中悉心照料。
河鼠与祝砚生日渐亲近,祝砚生为它取名“婴翎”,每日与它交谈,像它能听懂人言,还在竹梆子间跳来跳去。
朱灿见儿子沉迷于此,心中不悦,却又不忍苛责。
朱灿多次劝诫祝砚生:“砚生,织皮乃祖传之业,你若不继承,家业何以为继?”
祝砚生却道:“父亲,世间万物皆有灵性,我愿探索其中奥秘,不愿囿于一方。”
朱灿叹息:“你如此执迷不悟,将来如何立足?”
祝砚生沉默不语,心中却坚定如初。
祝砚生不敢忤逆父亲,放生了河鼠。
那八月的一日,沣河一带突降大雪。
祝砚生似乎看见婴翎用身躯为西门十映挡住风雪,化进沣河,
祝砚生不顾父亲劝阻,执意奔往沣河探望婴翎。
只是,风雪骤急,天地一片苍茫,祝砚生冻得瑟瑟发抖。
雾气铺了河水在夜色中泛着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