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看到人了,前面是边市吧。”
般星擦了一把脸,回过头,道:“姐姐,再坚持几步!”
身后妹己不情不愿地挪步,脚上包了好厚的布,来自般星贡献的里衣。
看到人烟的那一刻,她把两块丑布一蹬,露出洁白完好的脚踝:“我绝不这个样子见人!”
说完,就用漂亮的眸子泪光盈盈地望着般星,又装起了可怜。
怎奈这一招就是很好使,般星踢踢踏踏地走回来,单膝跪在女孩子身边,叹道:“我的姐姐,我又不是骡子,你好歹得自己走几步啊。”
妹己小声抽噎道:“人说,一起远游才最能看出一个人性情如何,这才几天,你就不耐烦了。”
般星突然被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连忙叫屈:“我哪有不耐烦,明明挺开心来着。”
是真的开心。六百年闷在地狱里出来看风景开心;和妹己一起打打闹闹开心;甚至佛力用尽,两个人一块步行也开心得很,她都想哼小曲来着。
“那你非要我下地走。”
般星苦口婆心劝道:“起码得活动活动筋骨,你这么又软又轻的,随便一阵风都能吹走,要是遇上什么事,总得有跑的力气。”
妹己不服气道:“哼,我是邪祟我怕谁?”
般星看着她的模样,又发愁又喜欢,真是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于是道:“孽力也不是万能的,我也害怕自己力有不逮...罢了,到了前面,我给你订一家客房,洗个热水澡,换身新衣服,再吃点好吃的,你看怎么样?”
妹己变脸得丝滑无比,亲亲热热地道:“般星你真好,抱。”
般星无奈地把人抱起来,驮着继续走。
她和师弟师妹们的距离越拉越大了,已经沦为坐骑了。
背上,妹己不知是良心发现怎么的,凑过脸来,柔柔道:“般星,等会儿你累了我背你。”
般星看了眼她的细胳膊细腿:...我信你的。
踱过齐脚腕高的青草地,前方正是边市。
和般星估计的有些出入,此地没有客房,只有一顶顶白色硕大的帐篷,像雨后的蘑菇一样点缀在青草地上,煞是好看。
般星摸了摸坤包,发现钱还够用,不由松了口气,心里暗暗将赚钱大计提上日程。说起来,般星小时候她师父给她算命,说她纳音五行是‘大海水’,胸襟宽广,但财如水,时时流动,恐怕蓄不住。
这话后来也得到了验证,般星攒的功德,都用来给妹己买衣服、话本、糕点和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了,每月花得十不存一,是典型的‘月光族’。人间的钱倒是没地方花,很是攒下一笔,结果这次越狱,没做准备,大部分遗留在地狱,带出来的这部分也快花完了。
般星的心思从来都在脸上,妹己看一眼就懂了,她非常体贴地安慰道:“我那个朋友是个狗大户,等到了她的地界,不怕没有钱用。”
这话说得很亲昵,般星莫名有点不舒服。但妹己有朋友是好事,般星觉得自己有病。
她默念三声佛号,稳定心神,状似随意地道:“听上去你这位朋友很有能耐。”
妹己:“当然。我的朋友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当的。”
般星顿觉有些压力。
于是进入边市后,她非常阔气地订了一间最大的帐篷,并点了奶酪、奶皮子、酸奶疙瘩、奶卷、奶豆腐等小食。
半晌,两个姑娘一人一个浴桶,热气蒸腾下,舒服地直叹气。
妹己懒洋洋地往身上抹着玫瑰澡豆,虽说以两人的体质修为,根本不会滋生污垢,但谁不喜欢香喷喷一点呢?她涂完滑溜溜的一层,突然扒着桶沿,探身问帘子那边的般星:“般星,我给你擦背呀?”
般星本快要睡着,闻言直接吓精神了,慌不择路双手捂胸,道:“姐姐,不,祖宗,您歇着,不劳烦。”
妹己柔声柔气地劝道:“般星,都是女孩子,有什么好害羞的。听说北方国度有一种‘澡堂’,几百号人都在一个屋子里洗。”
般星光是想象那画面,都面红耳赤,支支吾吾:这...这不互相都看光了吗?坚决接受不能。
眼见小佛修宁死不从,妹己只能遗憾地靠回桶壁,撩着水花玩,水声叮咚哗啦,般星本来听着没感觉,如今被妹己一引逗,脑袋里自动生成画面,什么水珠晶莹,什么饱满深邃,什么白里透红,什么多汁蜜桃...想着想着,小佛修慢慢沉进水里,水面上咕咚出一串泡泡...
她热晕了。
泡完澡,妹己只穿一件轻薄里衣,优雅十足地躺在床上,一点点拧着湿润的秀发。
般星则半晌才从桶里出来,偷感十足地换好衣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她正待坐下,却听到帐篷外一阵窸窣,几个小黑影头挨着头,朝帐篷内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