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海：“......”
他闭了闭眼，给凌弘扬打电话，汇报凌疏的“壮举。”
这边乔叶听到动静，一回头，看到了个浑身沾满土的凌疏，吓了一跳，连忙返回去，帮凌疏拍打身上的土：“你怎么过来了？我自己拿很快的。”
飞扬的尘土糊了凌疏一脸，乔叶年纪小还掌握不好力道，凌疏有种被揍了的感觉，她连忙制止乔叶，抹了把脸，叹气：“我一个人无聊，闲着也是闲着......不用拍，反正一会儿也要爬出去。”
乔叶想想也是，“那我快点拿，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在他们回来之前我们就走！”
凌疏心想，那仨人大概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问乔叶：“你家人......那俩货钥匙都不给你吗？”
乔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配钥匙得花钱，我拿着还容易丢，就......”
尘土一时半会儿沉淀不下去，凌疏捂着嘴，吸吸鼻子，“我们快拿上走吧。”
乔叶的书也没多少，就两本，装在破旧的塑料袋里，里面还有一个旧的小本子，和小半截带橡皮的铅笔头。
凌疏从乔叶手上把塑料袋拿过来自己拎着，同时脱下外套，走到门口时，往地上一扔。
“垫着这个出去吧。”
乔叶着急地说：“这都弄脏了！这怎么行！”
“没事，”凌疏一有空就把口鼻捂住，声音闷闷地：“一个外套的土比一身土好。”
乔叶还是不肯。
“铺都铺了，快走，等会儿那仨货回来就不好了。”
“好吧。”乔叶只得从外套上爬出去。
一站起来就赶忙回身接凌疏。
最先出来的是装着书的塑料袋，乔叶去拿，凌疏隔着门在里面喊：“赵叔，方便接一下！”
凌疏回来的动作比进去的动作迟钝得多，她在乔叶的搀扶下爬起来，制止了乔叶捡衣服的动作，踢了踢地上的外套，大声说：“这件衣服不要了，扔了。”
乔叶傻眼：“啊？不是刚买的？这件衣服和电视一样价呀！”她们一起买的！
“嗯。”凌疏眼神扫视一圈，刚才说闲话的几人果然闭了嘴，“再买就是了，才四百多，不贵，你身上的衣服比这个值钱多了。”
“可是......”
不等乔叶说完，凌疏拉着她上了车。
车子发动，后视镜里，原本站着的村民一拥而上，哄抢着什么。
至于在抢什么，乔叶心知肚明。
乔叶皱着眉叹气：“好可惜呀。”
“可惜什么？”凌疏翻看乔叶的课本。
笔画稚嫩，明显能看出没擦干净的铅笔划痕，但一笔一划写得认真，也很少有错误。依稀能看出日后的模样。
“那么贵的衣服，你怎么说丢就丢。”
这一刻，凌疏在乔叶脸上看到了老气横秋几个字，大概是那她没办法，恨铁不成钢。
凌疏笑着说：“衣服是为人服务的，我买它来，是为了让自己高兴，我把他丢了，是因为丢掉它比拥有它更让我高兴，况且你看，那么多人想要，它肯定不会浪费的。”
乔叶被唬住，皱眉想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反驳，但实在不敢苟同，于是鼓起腮帮子小声说：“歪理。”
凌疏觉得自己很无辜：“怎么歪理了？”
“为什么丢掉比拥有更高兴？你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才买的吗？你的喜欢好短暂。”
凌疏：“......”这真的是一个十岁小孩能想出来的吗？
她为自己辩驳：“那要分对什么事儿，你看，我扔这个外套，他们就知道你比外套值钱，他们不得羡慕死你。”
乔叶看了看她，目光茫然些许，没说话。
凌疏等不到回答，用胳膊碰碰乔叶，“不要生气嘛，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浪费东西了。”
乔叶更茫然了：“我没有生气啊。”
“那为什么不说话。”
“只是在想，别人的羡慕对我有什么用。”
凌疏：“......”好一个清冷脱俗的人间白月光！
她拍拍乔叶的肩膀，真心实意地说：“不愧是你。”
乔叶：“？”
“没事，真好，我更喜......更想和你做朋友了。”凌疏心虚地看看乔叶，好险，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其实她知道，女孩子之间说喜欢很正常，心里没鬼的时候，怎么着都行，但她不是，她的心思，一开始就龌龊，所以才羞于说出口。
好在乔叶不会往那方面想，赵海也不会。
乔叶只是眉眼弯弯地告诉她：“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呀！”
凌疏跟着她笑，点头：“嗯。”
然后，两个小女孩在车里闹成一团。
回到凌家的时候，家里没人，桌子上摆着一叠包子，用防尘罩罩住，还有一张纸条。
凌疏拿起来，指着上面的字问乔叶：“有不认识的字吗？”
乔叶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读：“今...不在...在...额，好多不认识的。”
凌疏就搬来两把椅子，让乔叶坐在椅子上，单个给她念。
纸条上说，今晚凌爸和凌妈都不在家，给他们留了包子，粥和菜在厨房里，如果凉了，就热热再吃。
凌疏去厨房端来饭菜，她们面对面吃了个饭。
乔叶人不爱闹腾，吃饭的时候也很安静，吃包子，眼睛就盯着包子，吃菜，夹哪块菜就盯着哪块，乖乖巧巧，安安静静。
婚姻存续期间，凌疏也和乔叶吃的为数不多的几顿饭，乔叶也是像现在这样，目不斜视，一吃一个不吱声，凌疏当时对乔叶有情绪，自发地认为乔叶是看不起她，不是提前离场就是以吵架而告终，现在看来，自己岂止是错得离谱。
凌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不可自拔，直到看到乔叶连续夹了三筷子姜丝。
崔雅安发现乔叶喜欢吃姜以后，做菜就不切姜块了，改切姜丝。
“这东西......真这么好吃？”凌疏一眼纠结。
乔叶喜欢的东西，她也想试试，从细微处入手，比如姜丝。
但是......她咬着筷子，纠结得很。
乔叶点头：“挺好吃的。”
“不辣吗？”
乔叶闻言，细嚼慢咽了会儿，说：“有土豆丝的味道。”
凌疏：“......”可不嘛，土豆丝炒姜丝，可不就土豆丝的味道！
她默默给自己做了心理工作，夹起一块姜丝，闭上眼，横下心送到嘴里。
一根土豆丝，硬是被她吃出了视死如归的气势。
辛辣在味蕾炸开。
凌疏‘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踢开椅子，光速冲向厨房！
乔叶立即放下碗筷跟过去。
凌疏正拼命漱口，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乔叶，心里对她的敬畏又上升了一层。
小孩姐的乔叶好可怕，真的什么都吃！
姜果然是她的一生之敌！等她有钱了，一定要拔光这世界上所有的姜！
吃完饭，凌疏去洗碗，乔叶跟着她一起，太矮够不到洗碗池，就踩了个小板凳。
小小的乔叶动作娴熟得很，动作比凌疏都熟练。
凌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本着眼不见为净的原则，她加快速度三下五除二刷完，带着乔叶回自己房间，翻箱倒柜好一阵，找出自己以前的课本，准备给乔叶补习。
过两天得送乔叶去补习班，乔叶那个学校的课程学的东西比较慢，她已经打定主意让乔叶和她一起学校了，他们那个学校还有入学考试，乔叶的学习任务一下子繁重起来。
她想当然地把乔叶纳入自己的生活，一点儿也没问过乔叶的意愿，好在乔叶自己也没什么意见。
只是凌疏怎么也没想到，乔叶居然这么能学！
指针过了十一点，乔叶捏着笔杆，冥思苦想一道数学题，凌疏在旁边提醒了一句，她让凌疏不要说话。
十一点半的时候解了出来，凌疏赶紧给他换了个科目——英语。
乔叶没学过，从最基础的字母表开始教。
凌疏读一个，乔叶跟着读一个，这一小时，凌疏过得很开心。
十二点半的时候，乔叶知道了字母的读法，凌疏觉得她天纵奇才，并热情邀请她去睡觉。
毕竟已经半夜了，想长高的小孩都应该睡觉。
乔叶恋恋不舍，把写满字母的纸叠起来，放在了枕头下面。
凌疏这一觉睡得很好。
第二天醒的时候，还记得身边睡了个乔叶。
她用手去摸，摸了个空，睁眼一看，床另一边空空如也，人早已经起床，被子都叠好了。
凌疏一个激灵，光着脚跑了出去。
就看到客厅坐在三个人。
乔叶趴在餐桌上，两只手捂住耳朵，面前是倒扣的那张字母表，她爸坐在乔叶旁边看着乔叶背，似乎在检查，而凌疏她妈，坐在乔叶对面，笑眯眯地看着乔叶和她爸，慢条斯理地撕着面包吃，三人的面前，还各自有一杯牛奶。
凌疏：“......”好和谐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