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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宁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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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本王的命令,你们居然敢打草惊蛇,擅自绑架不冬!”宁王回到西郊别苑,脸色极其难看。

没料到主子发火,叶子出的主意,只能垂着头解释,“主子要亲近凤姐,属下自当配合行动,那个不冬却总是制造纰漏,属下只是想……给她个警醒。王爷要取信太子,碍于皇帝在梅龙镇布下的厂卫势力,可以暂时不杀太子,可是杀了不冬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

“呵!”宁王怒极反笑,“不冬再荒谬也是皇帝派来的人,相当于天子钦差,若她一死,你觉得本王逃得了这个责任吗?”

“王爷息怒!是叶子考虑不周。”叶子神色一慌,单膝的跪姿变为双膝,“主子若要责罚便冲着叶子……”

宁王坐下饮茶,略显疲惫地抬手,“此事到此为止,往后行事要加倍谨慎,不可行差踏错。”他吁了一口热气,“无休的事有眉目了么?”

吹花回禀,“除了应墨林,无休平日不与当地人来往。朱正和不冬去书院的时候,他经常到花市闲逛,找花农聊天,可是他疯疯癫癫的也没人理会他,除此之外别无异常。”

尽管觉得事情不止这么简单,宁王也明白一时打探不到什么了。他掀起眼皮,眸中杀气滚滚,“接下来全力对付朱正,这一回本王和你们都要冒些风险,要做得不留痕迹!”他攥起一拳,手里的白瓷盏隐隐欲碎。

夜幕降临,冬禾慢慢走在街上,伤口好像没那么疼了。宁王的大内御药当真有奇效!淡绿的膏体散发淡淡的清香,清凉镇痛,一个时辰便消肿,但她也是小人之心了,请药堂大夫察看过才敢用。

杨瑾和朱正在院子里苦等,听到敲门声俩人浑身一震,开门后大喜,“不冬!你回来了!我就知道宁王一定有办法!”杨瑾把她往怀里按,疼……伤口被压到,冬禾极不自在地推了推他的肩,杨瑾还以为当着朱正的面她不好意思,于是松开她,却借着月光看见她嘴角的异常,惊得他撸起她的袖子,藕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从心疼到愤怒,“谁干的?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

冬禾放下衣袖,“我没事,只是皮外伤,是两个强盗把我掳走,见我身上没钱,就拳脚相加来泄愤。宁王警告了他们,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现在的情形,就算告诉他们是宁王的人干的,也没人会相信,何况看宁王那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他好像真的不知情。

如此飞来横祸,冬禾不想追究,杨瑾也只能认栽。朱正忙着端茶递水,见冬禾面色苍白心事重重,低声问了一句,“那……老师没有别的事吧?那两个贼人……”

冬禾盯了朱正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差点把茶水喷到他脸上,“你小子心眼儿够坏的,那是盗贼又不是采花贼!”

杨瑾登时坐不住了,“冬禾,我看这寺里不安全,要是你执意住这儿,我从书院搬到这里跟你住吧!”

冬禾的脸烧了起来,“你、你说什么呢?”

“我是认真的!”

“不行!”冬禾没好气地往禅房走,朱正在偷笑,杨瑾在身后不停地说,甚至说要拉着她回京城见伯母,冬禾“砰”的一下关上房门,“我现在要洗澡,然后睡觉,你们敢打扰我就死定了!”呼……她闭着眼靠在门板上,好险,差一点就动摇了。其实她一度想得很开,若是认定了一个人,即使是相好再分开也能接受,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但是娘叮嘱她,千万不要在成亲前付出身心,所以就算她认可了杨瑾,也不能不听娘的话。

她突然想到凤姐,要是宁王突然起了色心,她有说“不”的权力吗?

唉!她是怎么了?为什么只要是跟宁王有关的事,她总是把他想得很坏很坏?就凭他肯跳船救朱正,她也不该把他想那么坏,从口袋里摸出小瓷瓶,矛盾的心理逐渐把她渗透。

七月到了尾声,暑热难耐,春风斋为了今年武举人的名额争得热火朝天。

这场大赛意义非凡,孔儒推荐邢风,冬禾力荐朱正,一番胡搅蛮缠还是孔儒败了阵。冬禾将考证亮在朱正眼前,他捧着鸽子犹犹豫豫不肯接,冬禾被他激怒了,“朱正!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不冬聪明绝顶,怎么教出来你这样榆木脑袋的学生?烧菜的时候多放盐少放盐你不确定,无休病了煎药还是请大夫你还要纠结,到大街上往左还是往右拐你都不知道!你是我最看重的学生啊,就只是一个戴着面具追女人的孬种?你知道的,凤姐喜欢信里的你,那个与她心有灵犀的你,要是因为你一时的懦弱而错过这段感情,你确定你不会遗憾终生吗!”

朱正被一连串的叱骂惊呆了,心理防线不断崩塌,“我、我只是想……”

“考证放这儿,去不去随你。”冬禾把信封扔在磨盘上,转身离开。

最近无休念叨着想吃虾仁饺,冬禾懒得费事,到上次新开张的“百味酒楼”去买。这回酒楼很清净,听掌柜说整个二楼被贵客包下来了,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位“贵客”是谁。

出了酒楼,往前走百步就是县衙,百姓围在路边低声议论,似乎有骇人听闻的事。梅龙镇治安还不错,很久没发生命案,冬禾眉头一皱,挤开人群钻了进去。

“唉!听说前两天石家出人命了!”

“我也听说了,他家娘子刚给夫君纳了小妾,不久就上吊自尽了!真是可怜呐。”

公堂之内,一个十四五岁的蓝衫瘦弱姑娘跪在中央啜泣,旁边是一个脸孔粗野的中年男人,还有一对老夫妻,是男人的父母。男人坚持说小姑娘是他的女人,姑娘摇着头哭声凄厉,“大老爷,倩荷是石家姐姐买来的,但完全是干爹做的主,我不是他们家的人,我不是!”

“她胡说!”男人指着人厉斥,“她是我的续弦,双方家人都有见证,她在我家待了一个多月,好吃好喝的给她,她竟翻脸不认人!”

一番争执下,眼看县令要落下惊堂木,倩荷猛地拔下发间唯一的木簪对着侧脸猛刺,剌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一副“谁要是敢动她马上就会刺向心脏”的决绝,众人大惊!一道白衣身影飞奔到她模模糊糊的眼前,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听姐姐的,不许做傻事。”冬禾安抚完,向县令扬声喝道,“倩荷是石家娘子买的没错,但哪有妻子主动给丈夫纳妾后自杀的道理?与其为难一个小姑娘,不如弄清楚他妻子真正的死因!”

没等男子分辩,沉默许久的二老终于出声,“大老爷……柳儿死得冤呐!”

“有何隐情,从实招来!”

“今年年初,我儿被派到武昌修长江堤坝,便将我二人托付给儿媳照顾。可我们年老多病,家中贫寒,眼看就要饿死了,柳儿就、就跟窑子里的女人混到一起,赚了钱,给我们买饭,治病。直到我儿回来,她觉得自己不干净,就把倩荷买了回来,可我们谁也没想到,她会自杀……”

“你、你这个畜生!你妻子瞎了眼才会嫁给你!”冬禾气得浑身发抖,“啪”地甩了男人一个耳光,男人眼冒金星,想还手被衙役按住,趴在地上辩驳,“就算这样,她也是我妻子留给我的人!她要想走,就得还钱!”

“好,你要钱是吧。”冬禾急于为倩荷治伤,忍着怒火摸索钱袋子,却只有几两碎银子,这时,一张银票递到她眼前,冬禾一抬头,惊得张大嘴巴。宁王依旧那袭烟灰长袍,纹饰简单,却透露着威武不凡的水准和气度,县令和衙役纷纷弯腰作揖,宁王环视一圈,俯视战战兢兢的脏污男人,语气森冷,“这一百两是为倩荷姑娘赎身的,再敢纠缠,本王就让你去修堤坝,一辈子也别想回来。”

百姓们拍手称快,各自散了,冬禾赶紧把金疮药瓶塞给倩荷,不自然地看了一眼宁王,宁王顺势吩咐德叔送倩荷去医馆,再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走出县衙很远,冬禾的心情仍然不能平复,她不说话,宁王也不说话。没多久,她的手腕猛地被人握住,回神一看,宁王温然地看着提醒她,“前面有个小水坑。”她挣开他的手,跑到翠湖畔人少的地方,突然蹲下哭了出来,蜷曲的身子一抽一抽的,眼泪流淌过的睫毛打了结,精致玉容漾着动人心怀的脆弱,一点也不像她,或者说,这才是真实的她。

头顶递来一块素帕,淡淡的芬芳让她怔了怔,抬头看了一眼宁王,接过来擦泪。宁王轻声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何必如此难过?”

“一个女人,为了撑起一个家,沦落风尘,倚门卖笑,这是何等凄惨?世人却还要给她戴枷锁,指责她不干不净,这是什么世道?可是男人呢,对妻儿老小负责任就那么难?在我出世之前,我爹就扔下我娘走了,一个没有成过亲的美貌女人偷偷生下孩子,邻居会怎么议论她,遇到不三不四的流氓会怎么出言不逊,我都不敢想象我娘那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宁王在她身边仿佛无形,她只想抒发她内心的疑惑和痛苦。

一束如炬的目光定格在她脸上,宁王似乎很期待她说下去,“那后来呢?你爹一直没有出现吗?”

“我娘说,我爹死了。”

“那你娘……”宁王语气愈发柔和。

“我娘出家了。”

“哦……”宁王本能地叹了口气“那你学会这么多本领,又得皇帝赏识,也是令人佩服。”属下打探不来的消息,没想到以这种方式获得,怪异的是,他居然短暂地模糊了问她这几句的初衷。可他是宁王,没有不能克服的异样情绪,他挨着她屈膝坐下,掸去她裙摆上的泥尘,“那你来江南,你母亲一定很牵挂你,如果有什么难处,我可以帮你,这样你也能早日回京见到她。”

“谢谢。”冬禾吸吸鼻子,说来神奇,这些话她从没有对杨瑾说,更不可能对学生说,突然跟宁王一股脑的倒出来了,这个人真是有魔力啊,只是皇帝老伯的秘密她怎么能说呢?“我在迦叶寺,我娘一年也见不到我几次,我没什么难处,也许过一段时间就回去了。今天多亏你出手,这个‘侠’字很符合你,我开始对你改观了。”

“哈哈哈……难得啊,不冬老师也会说好听的话。”宁王笑声爽朗,套不出来话他也开心。

冬禾低头抿了下唇,瞥见宁王的灰纱下摆与她白裙边缘的菱花刺绣刮成一团,甚至他腰带扣垂下的玄色丝带钻入她的裙衬,这是不是离得……近了点?她蹭着地面往旁边挪动,呼了口气,“那……我能否再拜托你一件事?”宁王示意她往下说,她道,“凤姐家里你也知道,你能不能给她点时间,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她小心盯着宁王的神色,生怕他翻脸,岂料宁王投来笑眼,“你想让朱正再努力给她看看?”

“是的,我想让朱正参加武举人大赛,证明他的能力。”冬禾很坦白。

宁王垂了下眼睫,“好,我答应你,不会在比赛前强求凤姐。”

冬禾欣喜而感激地伸出手掌,宁王愣了下,微笑着往她手心拍了一下,算是握掌之诺。

回到金阁寺,无休在藤椅上打盹,一闻到虾仁饺就醒了,“好香啊,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有事耽搁了,饺子热了再吃。”冬禾掀开锅盖下饺子,扫了一眼院子,“朱正呢?”

“他去山上练跑步了,石锁也备好了,他说这次比赛他会全力以赴,他不想让凤姐失望,也不想让你失望。”

“嗯。”这颗心终于放下,朱正其实是个很勇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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