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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一吻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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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寒夜,火光葳蕤,宁王推开冬禾看了许久,在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之后,暗暗松了口气。

今夜,他把男人的劣根暴露无遗,越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越想得到,若是换了别的女人,别说偷香,就算在他面前自解罗衫,他也不见得多瞧一眼,可是现在,她的无知和懵懂点燃了他体内沉寂多时的火种,又一盆水浇过来,像极了戏耍。

离了身后的热源,冬禾冷得直抽搐,虚汗外发打寒战,宁王还是不忍心,拢紧外袍重新将她搂进臂弯。

天亮了,山脊的轮廓在冷雾中逐渐清晰,宁王策马沿山路疾驰十里,一栋白墙黛瓦的小苑如横空天降,门匾上刻着三个灰黑纂字:幽云苑。小苑不大,穿过前院里面只有一座厢房,一名鸡皮鹤发的老者走出来,惊异地看着宁王抱下马的女子。

宁王将冬禾抱到塌上,老袁是大夫,跟进来诊脉,吩咐药童下去煎药。

“阿嚏——”塌边坐了片刻,宁王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冬禾眉心皱了皱。

“王爷,秋冷天寒,您在外面折腾了一夜,还是喝碗药歇息会儿吧。这姑娘身体底子不错,烧退了就好了。”老袁为宁王盛药,这时,两名侍女进来行礼,“热水备好了,奴婢服侍王爷沐浴更衣。”

宁王服了药,轻声道:“本王不需要服侍,你们留下照顾客人吧。”

“是。”婢女微愣,随即去准备女人的衣物。

喝了药,躺进温暖的被窝,冬禾逐渐捡回意识,一场好累好累的梦,钢刃破空声、针发声、水花声拍打耳膜,她和宁王依偎着烤火、取暖,又好像不尽然……她还梦到杨瑾,和他在花丛里拥吻,渐渐的,镜花水月的甜蜜画面抖动起来,那张温暖明净的脸幻化成另外一张强势汹汹的面孔,一张她不敢相信的脸。

老者的话零星断续,“这姑娘……折腾一夜……不……”她流着汗摇头,鬼压床似的睁不开眼,又昏睡过去。

醒来时,她除了口渴已然去了病痛,穿上侍女备好的棉袍,被引到隔壁。宁王换了一袭竹月色长袍,垂在鞋面的素色衬摆透绣着一片沧浪色梅枝,显得他濯尽冰水般清冷,正在用膳,冬禾心旌震荡,脚步一顿,宁王停下咀嚼,“醒了?好些了吗?”

“好、好多了。”见他反应如常,冬禾深吸一口气,跨进门来。

“那还不过来用膳?多耽搁一会儿,籽言就多一分危险。”宁王低声催促。

听了这话,冬禾赶紧坐下往嘴里扒拉饭,沉默中筷子和碗撞得叮当响,像是击向心脏的石磬,宁王为她倒水,“没想到你也会用暗器,如果没有你的夺命神针,我们不会这么容易脱身。”

“这是我第一次伤人性命,佛家有庇护众生的菩萨,也有除暴护法的罗刹,这是衍正师叔告诉我的。”死里逃生是万幸,冬禾并不为此纠结,“对了,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我看他们倒像是冲着你来的。”

宁王面色一沉,“他们武艺高强,招招致命,明显是有备而来。尽管他们背后的人还不能确定,但和宫里脱不开关系,那个在先帝万寿节出现的黑衣刺客……”

冬禾猛拍大腿,“是了!就是那个人把矛头引向我们,皇帝老伯才险些赐死你,幸好我跟老伯说此事与你无关,不过,究竟是谁要对付你呢……”她暗忖着,宁王得罪了什么人?是有人嫉妒新帝对他的宠信?从此人神鬼莫测的风格看,郑王应该不是主谋。

宁王定定地瞧着她,眉目柔和似水,“你在先帝面前为我说过话?”

冷不丁的一问,冬禾点点头,宁王目光欲柔,她深深垂首,一下子想到昨夜的梦,梦中人盯着她,更加放大了荒唐和羞耻感。她吃不下去了,推了碗饭起身往外走,宁王愣了愣,失笑跟上。

离开幽云苑,两人继续往南找,望着黄叶似锦的群山,宁王勒住马头,“往西找吧。”

“籽言去会西郊吗?”

“不是你说的,她不会南下吗?籽言贪玩,不会亏待自己,这几日潭柘寺古树开花,银杏如云,她躲到那去玩也说不定。”宁王只能猜测。

“去看看——”

京卫早就搜过京郊群寺,但籽言刻意藏匿,他们也找不到,宁王亲自来潭柘寺找人,方丈只能松口,果然在杏园找到了籽言。一见到籽言,宁王立刻训斥道:“籽言!你怎能如此胡闹,不仅让皇上为你担心,派人把京郊翻了个遍,不冬老师还为了找你受了伤。”

“啊?”籽言跳到冬禾身旁往她身上摸,冬禾摇头示意没事,籽言努努嘴,“我就是出来散散心嘛,再说我离家出走也是家常便饭……”宁王脸色愈沉,冬禾连忙跟籽言使眼色,“人没事就好,别跟宁王殿下顶嘴了。”

宁王怒哼着坐下,籽言依然气呼呼,冬禾觉得她实在反常,皱着眉问,“你是怎么回事啊,出来散心也不说一声,是不是……和少鹄有关?”籽言失踪前是从洛府跑出来的,她只能这么猜。

籽言看看宁王,又看看冬禾,避不开两双慧眼,索性说了实话,“这一年来,少鹄陪我混陪我玩,他说他喜欢我,我觉得他人不错。前两天我去洛府,管家竟拦着我,说他们老爷的意思,不让我再找少鹄玩,哼!他儿子是什么宝贝疙瘩,本姑娘还不稀罕呢!”

宁王饮了口茶,“洛尚书怎么会不同意你和少鹄交往?是否会有误会?”

籽言更激动了,“不是误会!那天是郑王府的小郡主到洛家坐客,少鹄陪她逛园子才不见我。我看他跟别的男人一个德行,就是吃锅望盆,得陇望蜀!”她小声下来,摸摸耳朵,“除了您啊。”

“咳!”不冬心想,那你可想多了,宁王是锅碗瓢盆什么都不缺,劝道:“少鹄是我的学生,他是有点儿叛逆,但也重感情知是非,不可能‘背叛’你的。”感情是一回事,洛亦主管吏部,党羽众多,要是和手握兵权的藩王结为儿女亲家,岂不是动摇江山,这个道理她明白,宁王更明白,她看向宁王,宁王一派悠闲,“没错,少鹄长大了,洛尚书也不能做他的主,你且先回太傅府,这件事皇上会帮你的。”宁王又抬眸回视,冬禾自然意会,牵住籽言的手,“你都不知道少鹄有多急,你要是再躲两天,他就去迦叶寺当和尚了!”

籽言心软了,慢慢往外走,“好吧。”

当晚,宁王入宫向朱厚照陈明来龙去脉,不久,洛亦被宣进宫来。冬禾欣慰地想,宁王能在这件事和她达成共识,大概是真的为朱厚照着想吧。

经皇上一番敲打,洛亦不再强迫少鹄的婚事,但也不代表他甘心这么做,少鹄为此和他大吵一架,一气之下搬去了别苑,也方便了和籽言见面。

无休不吃不喝,捧着一卷金刚经发呆,一副随时要上西天见佛祖的样子,冬禾实在想不到保下巫大勇的法子,决定到杨府看看。一到后门,却听说郑王前脚刚走,她从小径绕到假山后面,红木茶桌上竟摆着一套五件鎏金凤鸟纹鼎簋,是虢国士大夫流传最完整的宝物,她在迦叶寺打杂擦的都是仿品,可惜,杨廷和光收礼不办事的风格郑王还没领教呢。

冬禾行了个晚辈礼,杨廷和摒退下人,笑着让她坐下。

“郑王的风都吹到杨伯伯这来了,听了好一会儿昏话,您也憋不住笑吧?”冬禾挤眉弄眼。

“左右不过说老夫掌枢十几年,被你这个小滑头取而代之,想借我的手对付你罢了。郑王张狂智短,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倒是听说你在文渊阁别出心裁,得罪了不少人。冬儿,如果你闹得太出格,皇上也难保你。”青天白云,旋涡深谷,宦海浮沉有时对应着生与死的距离,他相信先帝的眼光甘领次辅之职赋闲家中,却不能看着儿媳妇玩火自焚。

“怎么会呢?皇上他会向着我的。”冬禾脱口而出,却不是十分有底,如果所有事都是朱厚照一句话,她也不必跑这一趟了,“您足不出户尽知天下事,巫大勇犯错,洛亦是一定会落井下石的!您看这局面……”

杨廷和不解,“既然巫尚书犯错,你又为何要保他呢?”

“无休大师老了,好不容易找到儿子,我不想他们父子分离啊。还有,京中形势多变,巫大勇驰骋沙场多年,兵部离不开他,我想给他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这件事……老夫也无可奈何。”杨廷和吹开茶渍,抬手挡住冬禾的追问,“是锅就一定有人要背,如果你不想祸水东引,巫尚书就很难脱罪。”

看来,这件事是不可能和稀泥了,冬禾愁眉苦脸,正要去见杨瑾,这时,潘秀快步来报,“大人,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揪出了余监军被擒的元凶,要您到御前问话呢!”

“元凶?什么元凶?”冬禾听出一丝不对劲。

“就是无休,他入宫就被扣下了。”

冬禾瞠目看向杨廷和,还真被他说中了!

纸包不住火,今日一早,洛亦拿出余宗海被俘前递出来的血书,率先向巫大勇发难,巫大勇抵死不认,双方对峙之际,朱厚照驾临,说查出兵部侍郎无休下的军令,巫大勇不知者无罪,下令将无休打入诏狱,听候发落,对此,洛亦仍有异议,却不敢再言。

“皇上!无休是冤枉的!你不能……”

冬禾闯入御书房,谷用拦不住她,朱厚照端坐御座,龙威十足,毫无波澜地靠向椅背,“无休滥用军权将监军推上最前线,朕已经当着洛亦的面将此案交给你,太傅可要秉公处置,以正百官!”

“可你明知道事情不是他做的,惩罚无罪之人,谈何正纲纪?”冬禾狠狠皱眉。

“那就是太傅的事情了。”

从没见过朱厚照这副模样,沉稳、刚硬、一言九鼎,冬禾只觉得脸上挨了一记耳光,咬着牙环视一圈,抽出金架上的尚方宝剑往脖子上抹,“皇上冤枉好人,我也不活了,呜呜……”谷用和几个提刑司太监看得目瞪口呆,太傅怎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女子做派?要是换了旁人,他们早就冲上去“救驾”了,太傅的话,就是君臣“情趣”了。

她还是那么调皮,朱厚照离案,走到冬禾身边套上剑鞘,叹息:“无休找到我,向我痛陈利弊,我不得不如此处置。”兵部要稳,朝局要制衡,巫大勇不能动,不冬是他的老师不会看不懂,只是有些事理智上能理解感情上却没那么容易接受,他到底不愿面对不冬失望的眼神,“老师,你觉得朕变了,对吗?”冬禾咬唇,做皇帝似乎只能这样,朱厚照扳过她的肩,酸楚从眼底涌出,“先皇对朕说过,坐上皇位就要以大局为重,有些牺牲在所难免。正因为我们三人交情匪浅,最明白朕心痛的人就是你,如果连你也不能理解朕,那朕就只能……独自承受。”

面对生杀予夺的皇帝,冬禾有疼怜有忐忑,终是垂视着他袍摆的龙纹,轻轻点头。

霜降时节,冬禾和杨瑾到北镇抚司给无休送棉被,对于曾经的上司,狱卒对无休还算关照。但牢里臭气熏天,饭菜结块,老鼠蟑螂到处跑,无休那个年纪能撑多久?

“无休甘心替儿子顶罪,朱正也有他的难处,这件事要想两全,恐怕很难。”刚走出牢门,杨瑾不好去拉冬禾的手,只能劝慰。

路过五军都督府冰冷的外墙,冬禾恍然觉得这兵马大权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她想了很久,吐出丝丝冷气,“我有办法了。”

马车向西驶过三条街,在把守严谨的府邸间停下。宁王府?杨瑾一愣,但也不十分意外。

恰逢府门大轿一倾,轿帘撩起,露出一张冶艳惑人的脸,宁王走出来,下人托起氅衣下摆免于落地,冬禾上前,笑如骄阳,“宁王,在下有事麻烦您,能否……行个方便?”

“进来吧。”宁王淡淡看了一眼她的马车,径自扭头进了门。

徐凌何等晓事,挡在二人身前道:“太傅还是一人进去吧,杨公子是杨府的人,王爷不想落人话柄。”他编了个漂亮的借口。不管主子解释得多么深奥,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注目总不过色字当头。

杨瑾颔首以示理解,冬禾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回身亲了一下杨瑾的唇,让他乖乖在马车里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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