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们知错,以后断不敢了!杜二爷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了我们两个。”泼皮点头哈腰极尽谄媚。
那杜二爷掸掸袖子,“程锏,送他们一程。”缁衣汉子也不言语,一手拎起一个,将两人面对面重重磕了个响,从门内扔了出去。顾不上疼痛,二人忙不迭爬起慌不择路跑了个没影。
刘梨惶惶捡起柳篮,朝二人福了福便急急离去。杜淮琤只看到一双凄凄的眼,随着福身滚下一滴泪来,很快便掩住,只留洇润了一室的尘絮。
拭干眼泪,茫茫然不知如何自处,不觉又走到长生库那里。冯朝奉早起无事在街边卖呆,一边趾高气扬地吩咐铺里的小伙计做事。前日收的那俩琉璃瓶可得了东家的意,众人都得了赏,正美滋滋回味着,定睛一瞧前边不是那日的小娘子还是谁?忙迎过去,笑道:“姑娘又见面了,今日又是带了什么好东西?”
刘梨抬头呆呆看了一眼长生库的匾额,苦道:“贫寒人家哪有多少好东西典当,如今走投无路,只剩自家这没用的躯壳了。”
“哟,姑娘可别往窄了想,日子总是越过越宽的不是。”见她无甚反应,转身准备走,想了想又回转问道:“我多问一嘴,姑娘家里可是有了过不去的难处,急需用钱?”刘梨把眼看向他,点点头。“咱们长生库,偶尔也做牙纪,就这白水城里一大户,一直托咱给他家找个丫头,相看了几个都不合眼,我看姑娘倒是稳妥人,性情容貌应该能入那家眼。你要是愿意,我带你走一趟。”
刘梨刚受了番惊吓,心中疑虑 ,冯朝奉又道:“那大户离这不远,你同我就在他家角门让管事相看一下,成不成也得人家说了才算。”又补充道:“那家里出手阔绰,或可解姑娘燃眉之急。”
长巷两边一溜的粉墙,高门深户望不见墙内情形,偶有一杆紫竹身姿挺秀,从墙头探出二三竹枝,迎风飘摇。刘梨望着竹出神,冯朝奉已叩开门扉,请出一个管事模样的人。
“蒋管家,今儿又给您领来一个,身家清白,人也妥当伶俐,您相看相看?”
那蒋管家围着刘梨转了一圈,像看骡马般打量,刘梨几欲拔腿而跑。冷不丁被扯掉面巾,蒋管家仔细看看脸,“不成不成,领回去吧!”
“哎哟,您老这都瞧过几个了,前头的嫌粗笨嫌貌丑,如今这模样的小娘子还看不上,我老冯可真没辙咯。”
蒋管家拂拂袖就要往门里去,冯朝奉跟上,问道:“到底为何不成,您倒是给我句话,好叫我死的明白。”
“我们府里向来门风清正,那位爷更是规矩大,这些年宅子里丫头婆子都没几个,就是容不得些蝎蝎螫螫的。这姑娘……”复看了看那双眼睛,“我怕她是个生事端的。”
“那您就多虑了,这丫头是个沉稳性儿,原是好人家的女儿,若不是老娘病卧在床,家里又周转不开,也舍不得这么个姑娘出来。”
“哦?伺候过病人?”这话却是问向刘梨。
“是。”冯朝奉见她只答了一个字,心里急她不会奉承,想帮衬上两句,蒋管家却是露出一丝满意神色。“话不多,倒不会招人烦。”心里仍有顾虑,但府里急用人,稍作思量,回转身说道:“十二两,愿意就签了身契,入府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