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淮琤搅了搅粥碗,入口细腻绵绸,尝得出是花了一番工夫的。
“方才你和程锏聊什么?”
“没什么,感慨二爷熬得辛苦,属下们却不能为您分忧。”
“你这冷冰冰的犟种,什么时候竟也学了溜须拍马的本事,说出这等酸话来?”杜淮琤捏着汤匙,含笑睨了刘梨一眼。不得不承认杜淮琤是好看的,不单是五官生的好,累世豪富教养出的贵气,是一般的商贾人家教化不出来的。
“二爷想酿什么样的新酒?”
“这个程锏,嘴巴松得跟棉裤腰似的。”
杜淮琤这话讲的糙,刘梨忍不住掩嘴而笑,“程锏也是担心您,忍不住和我多聊了两句,二爷千万别责怪他。”
杜淮琤看她清丽生动的一张脸,觉得程锏这声骂挨的挺值。“我想酿更醇香的酒。从酒曲开始,我就调整了配料、比例,再到原料的配比、发酵,全做了改进。我有信心,这酒的味道定能胜过往常。”
“那为何没有成功?”
“不算没有成功……”他迟疑了一下,“确实如我料想的增加了风味和层次感,但是,也多了些杂味,酒体也不够干净。即使用漉酒巾多次筛滤,还是不成。”
刘梨听不太懂,只答道:“东家睿智灵慧,一定能想到解决的法子,得偿所愿。”
杜淮琤苦笑,这妮子的刻意讨好明显地很,也不拆穿,“承你吉言。”
刘梨将茶具一一清洗收好,发现多了个白瓷瓶子。凑到鼻尖闻了闻,淡淡的酒味——应当是程锏遗忘在此处的。刚想收好,心念一动。
找出一只甜白瓷盏,缓缓注入酒液。浓稠的液体泛着青褐色,顶层飘着微微的浮沫,果真是绿蚁新醅。她用手指点了一点蘸在舌上,浓郁的酒香带着淡淡的酸弥漫开来,尚在回味中,口腔又被明显的粮食味道占据,嘴里像开了场堂会,嘈杂一片。
“这哪算没有成功?”明明就是失败了,杜淮琤这个嘴硬好面子的家伙!
刘梨漱过口,嘴里的酒味还没散去,这会杂味没了,留下的味道倒更显绵长。“回味甘醇,余味倒是挺好。”如果能帮杜淮琤改进酿酒技艺,他会不会恩赏允我脱籍?这样就不必伍子骥那么辛苦地去筹谋,她也能早日脱离杜府,恢复自由身。
心里的念头一旦升腾起来,再也抑制不住地激动。刘梨在小茶房里踱来踱去,思忖怎么向杜淮琤讲述才不至于太惊世骇俗。决心已下,不再迟疑,往酒坊里寻杜淮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