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顾天衡的嘴角浮出了一抹笑意,挥手示意,又有几人上前,将地上的那位抬起,毫不客气地丢了出去。
“敢问这位公子,究竟是从何方得到这传承的?”
“好说好说。”温律笑笑,眼底闪过了几分慌乱,这花花公子,自己装的还是有些不像,“当年我本是王村一户农家的孩子,不过是她家的小女儿喜欢找我来玩,那户人家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这本事传给自家,少不得又要引来贼人,倒不如声东击西,瞒着所有人教给了我,只是我亦学艺不精,没什么真本事,唯手中剩得几张符蛊,此番前来,也是想和宗主做个生意。”
“哦?”
顾天衡话锋一转,语调瞬间严肃起来。
“可我看公子并非是诚心和老夫做生意…面上一层假面,身上绫罗亦假,说是要做生意,却直到现在还未曾将符蛊展示给老夫。”
果然谨慎。
温律面上的笑意一僵,扇子一合,便露出了手心里的数块硬茧来。
“我本是庄户人家的孩子,几次乡试不中,世上的人不都是只敬罗衣不敬人么,我早已走过了无数的地方,受了多少嘲弄,这才给自己置办了一身行头,至于这假面…实不相瞒,是我花了大价钱才购得,只怕真面目叫人看去,江湖上又得多些是非纷扰,难不成我要给自己带来些灭顶之灾么?”
手心有茧,确实是做活的痕迹,几次考试,说明读书,痕迹不深也能理解,用来装模作样的假绸缎,唯一值钱的假面,倒也都说得过去,顾天衡心中的疑惑失了一半,正要再次开口时,温律便拿出了数十张符蛊递到了他面前。
“十五张,我要黄金千两,孟宗主可随意查验。”
如此狮子大开口。
顾天衡暗暗咬牙,手却已经随意抽出了一张,微微一笑。
“公子还请随我来。”
温律点点头,暗暗松了口气,忙不迭跟上,间或再喊了几声“慢些”,也算是有惊无险地进了地牢,只见顾天衡将那符蛊随意一丢,轻飘飘落在了个极高大的男人身上,那人不消一会儿便惨叫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喊着,猛地吐出口血水,竟是站不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公子这边请。”顾天衡眼中精光一闪,微笑着伸手,“这不是议事的地方,来人啊,备一桌酒席,我要和这位公子好好谈谈。
温律不知这酒席是不是鸿门宴,但他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酒过三巡。
天心门的酒都是好酒,不过数十杯下肚,温律便醉的浑浑噩噩,顾天衡微笑着,送他回了屋子,温律却猛得将顾天衡拉过来,一条手臂也忽得搭在了他的肩上,哈哈笑了起来。
“咱们两个,醉过一场,也算兄弟。”
顾天衡身边的两个弟子面色一凉,正要拔剑,却被顾天衡斜斜瞥了一眼,又退了下去。
“自然自然,那公子,可否再把符蛊借我瞧瞧?”
“当然。”温律痴笑一声,随手取出五六张塞进他手心,又将他拉得更近些,“顾庄主真是好人。”
顾天衡笑着,把醉的浑浑噩噩的温律送到床上,自己也有些疲累,酒意上涌,只觉有些头疼,小声地开了口。
“今日先如此,待明日把剩下几张骗来,你二人杀了便是。”
待几人脚步远走,原先醉醺醺的温律却猛然睁开双眼,眼底一片清明。
民间最便宜的假绸缎。有一点最大的好处,就是颜色偏深些的袍子,湿了是看不出水渍的。
温律飞快地脱下了湿漉漉的袍子,转身在行李中掏出了夜行衣,待逃下山时,安裳鲤仍在那处蜷缩着,唇角的血迹已然干涸。
“安兄,安兄,别睡了,醒醒,咱们该走了。”
“哦。”安裳鲤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一瞧他这装束,笑了,“你没把符蛊给错吧。”
“自然没有。”
除去刚开始验货的时候,怕顾天衡怀疑尽数是真,最后给的都是他俩在山脚下照着鬼画符出来的假货。
他们不敢停留,直到快马加鞭走出足足十里后,二人才对视一眼,笑出了声。
“温兄说吧,我好传信。”
“好。”
温律笑笑,回忆着他一把揽过顾天衡时,用指尖悄悄折成一团塞进他衣领的符蛊。
“这次的,是瞎眼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