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娇跺了跺脚,“阿母,您能别总是将这个挂在嘴上吗?”
张骞顶着羞涩道:“是,小婿与翁主会努力。”
“哎呀,你这个呆子......”
没过几日,景帝以督建阳陵有功,封陈蟜为隆虑侯,一是,陈蟜确实在阳陵开始修建之后,经常往来陵邑和长安两地行督建之责,说有功也不为过。再一个,外甥马上就要迎娶自己的公主,总不能是一点爵位都没有的白身。
总之,功名爵禄与成家之喜一起到来,陈蟜也算是双喜临门。
趁着他来长公主邸向馆陶长公主请安的机会,凌月单独请他来见了一面。
见他精神尚好,虽不是所有喜色都摆在脸上,至少能让她感觉出他是欢喜的。
“见二兄如此,月儿也算是放心了。等姝表姐进门,二兄定要好好待人家啊。旧事已去,珍惜当下之人才是。”
陈蟜一脸惭愧道:“累月儿为我忧心了,你且放心,二兄晓事,既娶了公主,万没有亏待人家的道理。”
“那便祝二兄夫妇和顺,早生贵子。”
“借月儿吉言。”
兄妹两人说完,相视一笑。
临近婚礼,有人上告临江王侵占太宗庙壖垣修建宫室,犯了罪。考虑到成婚这种喜事不宜沾染上牢狱之事,景帝便将事情压了下来,打算婚礼之后征召临江王来长安对簿。
如此陈蟜与公主的婚事顺利举行。
只是二月时,又有匈奴入燕。直到三月,才征诣临江王到中尉府对簿。
时值中尉府长官是以忠值,严苛峻法著称的郅都,临江王欲要刀笔,上书陈情谢罪。而郅都禁止署吏给予。
正当临江王焦灼之际,临江王后薄留儿连发数封书信到了自己的外祖母广元长公主手里。
广元长公主方知此事并非仅仅是侵占太宗庙壖垣如此简单,还有临江王醉酒时对景帝废黜其太子之位,贬其母亲栗夫人的不满,也许还涉及到了祝诅......
广元长公主心中一凉,若只是简单侵占壖垣,哪怕是犯法,有皇帝亲赦,最坏也不过是削地。
可涉及到祝诅两宫......广元长公主实在不知那小心眼的母子俩会作何处置。
根据眼线传回的中尉府的消息,临江王处境艰难,想得刀笔写书呈上谢罪而不能,恐精神已濒临极限。
只略略思考,广元长公主就做了决定,哪怕是眼线暴露,也得让其将刀笔带进中尉府交给临江王。主动请罪或许还有余地,若是任由上面那位不停猜忌,怕是......
只是还未等她有所行动,窦婴先她一步去了中尉府。毕竟是先前付出心血教授过的学生,若真撇在那里不管,窦婴过不去自己那一关,因此拼着被问罪的风险,闯进中尉府,虽然没有与临江王说上话,好歹将其所需的刀笔趁人不备,悄悄塞给了他。
但也正是这只刀笔坏了事,临江王写完谢罪书,便用其自杀了。
收到消息时,景帝正在窦太后的长乐宫说到临江王对贬黜其母子二人不满,行祝诅之事。
窦太后虽恶其行使小道,但毕竟是自己的孙子,并非像广元长公主所想的那样,欲取其性命。
乍听得这个消息,窦太后心口发紧,“何至于此...他...何至于此啊......”
相比起窦太后的难过,景帝冷静的不像才听到噩耗的样子。他刚刚只说到祝诅,后面还有囤积铠甲兵器,疑似有不臣之心,还未来得及说出口。
比起某天他要亲自下旨将人赐死,如今他自行了结,倒还算全了那些许的父子之情。而且,他身后还有广元长公主在......若是她哪天把持着废太子行逆事,留给彻儿的就是祸患。
倒还不如...如今这样......
很快,临江王自杀的消息就在宗亲贵戚以及九卿间传开了。
广元长公主瘫坐在地上,背都显得佝偻了几分,“究竟是自杀,还是被皇帝逼死的?他刘启就是个凉薄寡德之人,生生逼死了亲生儿子......”
突然想到还在临江封地的外孙女,马上挺直身体站了起来,“不行,我的留儿,我的留儿还等着我......”
窦婴此刻完全只剩悔恨,“若是我没有多事塞给他那只刀笔,他是否就不会......”
窦婴夫人赵氏捂住丈夫的嘴,不赞同道:“郎主说的傻话,便是没有那只刀笔,临江王若一心寻死,还有谁能拦住不成。临江王若一心想活,又岂会被一只小小的刀笔夺去性命。郎主你不过是全了以往的师徒情谊,何错之有。莫要多想。倒不如多想想该怎样应对两宫的责问,如何才能平息两宫的怒火。”
“我倒希望两宫责罚于我,如此我的自责方可稍减。夫人说的我未必不知,只是......到底心中......”
说着,整理一下衣冠,道:“我即刻去向两宫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