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终究要回去的,人又不能一直留在过去,就算这场梦再不想醒来,也终有清醒的一日。
人是要向前看的,周茹只好这么安慰自己。
往日岁月转瞬即逝,她的眼泪里流淌的便是曾经。顺着脸颊,落入雪地里,化了一片。
若能化去这满地的雪该多好,如今的她看见素色便是痛苦。
回去之路,周茹在心里苦苦挣扎。一边想让自己看开点,让自己不要沉溺于曾经哀痛,一边又忍不住为之哀伤,泪流不止。
刚到了陆府,有下人迎了上来:“三少爷,三夫人,你们的那位客人走了,说的是留了封信给你们。”
陆祈一想便是齐渊走了,说到底,也难为他跑这一趟,明明他早就知道结果了。
到了齐渊曾经住过的厢房,发现里面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好似他从未来到这里,这间厢房也从未有人来住。
陆祈拆开留在桌上的信,一行一行看下去。
“白榆,莫要哀伤。世间万事,皆已注定。”
“我心愿已了,自然是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不便久留,勿念。”
“愿你为星。”
陆祈默默放下信纸,颤着手,不知为何,他心里生出一个念头:他再也见不到齐渊了。
周茹也看了信的内容,感受到陆祈的情绪,“还会再见面吗?”
陆祈未言,不会再见了吧。
虽与齐渊算得上是仇敌,若非齐渊告状,也没有之后的举动,他该恨齐渊的。
但是如今这番下来,竟倒惺惺相惜了一点,若没有齐渊,也会有千千万万个如齐渊这样的人,会被作为刀刃。
齐渊作为弃子,不被人爱,这一生也活得太苦了。
都太苦了。
周茹忽而想起一事:“青玉所说究竟为何意?”
陆祈垂眸沉思,今日青玉的话确实有些古怪,究竟为何青玉会说那些话?
更重要的是,她究竟与顾钦有何联系?若是想了解清楚,便得先从一人问起。
还未等他们二人决定好,便有下人匆匆跑来:“三少爷,三夫人,何公子来找你们了。”
真是想谁便来了谁。
何明来得着急,像是从远处赶来,头顶还有未化尽的雪花,进了门先是喝了一大杯水来冷静一点。稍作休息后,他才进入正题。
“我们都尽力了,你们也不要太悲伤。”何明低声道。
周茹回想起那日与青玉斗武后,是何明为青玉解围,那么他定然知道些什么,“你今日赶来,定不是只为安慰我们吧?”
周茹凝望着何明,面前少年虽一副真诚神态,叫人难以生出怀疑,但她总觉他有许多事瞒着自己与陆祈。
只见何明放下茶杯,似是如释重负,叹了声气,半晌后才缓缓开口:“青玉姑娘,其实是顾将军的女儿。”
陆祈摔了茶杯,周茹近乎跳起,二人齐声道:“你在说什么?”
“我明明清楚顾将军并无子嗣。”周茹回想良久,练武多年都未曾听说顾将军曾有一女。
“青玉姑娘,是顾将军晚来得子,自幼体弱,谢家懂医术,从小便被养在外祖母门下,起先不知是否能养活,但顾将军不愿放弃,为她日日医病。”
“未上族谱?”周茹心里始终生疑,如若真是顾钦与谢颜的孩子,又怎会无一人知道?更何况,顾家族谱也未有记载此人。
“顾将军早已察觉众人对他的计谋,担心自己连累妻女,本想与妻和离,谢夫人不愿,只是没有给青玉上族谱,若日后真的被陷害,也不至于牵连到女儿。”
周茹错愕,若果真如此,顾钦早已察觉,那他就是眼睁睁看着自己遇害,却无能为力。
转念又思绪飘到初见青玉的模样,她猛然觉悟青玉才是最苦之人,眼看最亲近的人远去。
“还要给你们解释一点,她不叫青玉。她的名字叫顾悦。愉悦之悦。”
周茹对上何明的目光,颤声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何明点头,目光坚定。
“你从何得知?”周茹尽可能冷静一点,只听何明所言,应是断不了真假。
“我幼时就遇见过顾愉,那时我怎么都学不会武功,心里着急,偶遇顾愉坐在河边,我以为她要跳河,赶忙抓住她,而她却笑我。”何明回忆往昔,“她说她要好好活下去,她有世间最好的爹娘,才不会轻生。”
“我问她爹娘是谁,她却摇摇头,说还未到时候,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而后我们分别之时,顾愉还安慰我,让我不要着急,说练武哪能着急。”
何明一段一段说着,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那些日子,那时的顾愉虽体弱多病,但备受宠爱,就算脸色泛白,眼睛里也有光亮,明亮夺目。
其实何明还有一事瞒着陆祈与周茹,他才不是最近才喜欢顾愉。
早在很多年前,他就为那个明媚的少女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