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何明过了半晌，才慢慢回忆起，“那日我以为你是打不赢顾愉，气吐血了。”

周茹无言以对。

陆祈连忙转了话题：“那顾愉之后的安排有告诉你吗？今日她让我们助她。”

何明垂眸摇头，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对顾愉的担心达到极点，所以今日就开始前来陆府，告知他们实情，想与他们一起商量对策。

“我也不知她究竟要做什么，但我知道，她虽表面已然释怀，但心里满是仇恨。”何明低声道。每每见顾愉伤心难受模样，他心里揪着疼。

这种痛感如同被人挖心，他好想拭去顾愉眼角的泪水，让她回到曾经的模样。

“既如此，顾愉最后的心愿便是复仇。”周茹想了良久，终于推测清楚，顾愉不走的原因，有一种极大的可能，便是她早就知道玉叶公子便是赵恒，灭她满门之人。

“那她究竟要做什么？”陆祈也想到了这一层，只是不甚清楚顾愉究竟想做什么。

“只能暂且看着吧。”何明说完此话便离开了，走得缓慢，心里思绪万千。

他确实仰慕顾钦英姿，想与其斗武一比高低，但是这到底不是他愿一直冒险的原因。最重要的还是他知道了顾愉的身份后，见其失魂落魄，难免生出怜惜，想要还少女美好曾经。

可惜今日只能眼睁睁见顾钦蒙冤惨死，死状实在惨烈，饶是何明行走江湖多年，也默默合上眼，背过身，不愿多看。

但他在人群里，看见一动也不动的顾愉，隔了一层轻纱，他看不清顾愉的神情。但是他发现顾愉却没有被吓得后退，或远离此地。

她只是愣愣立在原地，听旁边人群或诋毁，或惋惜的声音，自己却只字不言。

何明曾千次万次想直接冲进府衙，管那些人多大权势，他只想让顾愉能如其名般愉悦欢快，如昔日般明媚耀眼。

但顾愉拦住了他，如同曾经劝他耐下心练武一样：“贸然去只会丢了你的命，耐下性子，自是有路的。”

何明还是想不通顾愉究竟要走一条怎么样的路，但是他会一直守着顾愉。

这一次，他不愿再看见顾愉伤心的神情。

世人都道他是武痴，只知练武，不通其他，可是早在多年以前，他的心就彻底落在顾愉了，这一世，无论结果，终生不换。

哪怕他听说有人为顾愉一掷千金，他也未恼至冲进玉满阁，因为那是收留顾愉的地方，只要顾愉不言，他便不会冲动行事。

何明抬手接了一片雪，看着其在手里融化，成了一滴水。忽而回想初见那日正是盛夏，顾愉站在河边，只为听其流水声，却被自己误以为轻生。

顾愉说她爱到林子里，看看花鸟，听听水声，因为这样能让她心情更好。

顾愉被问到自己是不是要轻生的时候，顾愉咧嘴一笑：“这天地万物都在不停复苏生长，她爱这人间一草一木，爱不灭的生命，为何要轻易求死？”

是啊，生命是不灭的，倘若寿命走到尽头，灵魂也是不会消亡的。

那日，何明感慨顾愉虽年幼，但能有如此见识，也是让何明大开眼界了。于是那日之后，何明便耐下性子，埋头苦练，终还是取得不错结果。

后来，何明便常常去那条河边等顾愉，那时还不知其姓名，只记得少女的长相。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来却是少女被家里赶走的传言。一路苦寻，终是发现一路飘零落魄的顾愉，他想救顾愉，却被她推辞。

“我想自己救自己。”

顾愉说得坚定，那之后何明天天去见她，才知道她的姓名，而后两人逐渐交心，顾愉才告知她的身份。

谁知没多久后，顾愉便被玉满阁买走，成了舞女青玉。由于长相出挑，有人专门跑到玉满阁去见姑娘一面，为博美人笑而使尽浑身解数。

何明也常常去，起先见顾愉一面并不需要多少银子，而后却要花不少银子，才能勉强见她一面。

之后便见到顾愉日子愈来愈少了，何明也只能每日在街上等顾愉。

春夏秋冬，都在等顾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