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早朝,范屹追上失魂落魄的柳容舒,睨了她一眼,摩挲着手中的笏板,问道:
“怎的?你认识那嫌犯?”
柳容舒回神,敛下眸子,“不认识。”
“如今,你可安心了?”
范屹这话说得意味不明,柳容舒却听得懂。
早朝时,皇帝听了李天植的一番辩词,当即派大理寺着人调查当年之事,刑部与御史台从旁督查。
李天植以疑犯身份暂时收押天牢,而寇应麟虽说是受害者亲属,但到底牵扯当年之事,在真相未明前,惠孝帝另其暂居府内避嫌,连同在锦衣卫任职的寇棋萧也一并牵连。
如此一来,五日后的秋猎与擢选,寇棋萧势必参加不了了。
当然此事在朝中也有反对之声,说寇应麟乃朝廷肱骨,如今骤然丧子,陛下又将其圈禁府内,未免不近人情。
这些反对之声,尤其以司礼监掌印太监仇靖南和顾忠贤为盛。
然而此事恰好出现在朝廷变革科举制度的关键时期,各方眼睛都在盯着,便是那几人反对也无济于事。
惠孝帝一时无奈,只能赏赐下抚恤金给寇府,又赐给寇棋英一口金丝楠木棺材,因着寇应麟禁足,命礼部操办了寇棋英的丧礼,这才堵住众人攸攸之口。
“安心是安心,只是我有一事不明。”
柳容舒待到出了宫门,才凑近范屹,压低声音开口。
范屹用眼神示意车夫将马车赶过来,“坐我的马车,慢慢说。”
柳容舒瞧见一旁神色怪异的轻语,和一起下朝陆陆续续走出来朝他们两人看过来的同僚,又想起那日的茶壶,头皮一紧,生怕他再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急忙拒绝:
“只是一句话的事,我的马车也在南门口候着。”
自从两人断袖之事传得沸沸扬扬,每每两人下朝走在一起,都会吸引同僚们暧昧的神色。
一个多月了,两个人旖旎的艳闻好似新鲜度丝毫未减。
范屹似乎看透她的想法一般,眯了眯眸子,轻笑一声,“说。”
柳容舒抿了抿唇,挑拣着不令人起疑的话问道:
“你是如何调查到当年之事的,这……嫌犯,你又是如何找到的?”
范屹靠在车辙上,将笏板揣进袖中,听完她的话,轻“啧”一声,气定神闲地开口:
“你我合作,不代表你能窥探我的生活。柳公子——”
他直起身子,上前两步靠近她:
“这话可是你说的。”
“……”
柳容舒一梗,默了默,调头朝自己马车行去,极力忽略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
她觉得自从那人上次遇刺醒来后,不仅性情大变,还变得有些……神通广大,上次白崇宁之事是,这次李天植之事亦是。
而他已知道自己的底牌——吴大娘这条情报线。
她需好好谋划一番,建立自己的情报网。
所幸在一年前她便已开始着手此事。
在快到柳府时,柳容舒下了马车,让车夫将马车继续驾回府,自己则乔装打扮一番,七拐八拐进了附近一间破庙。
一座城市,除了青楼赌坊,收集情报最快的,便是乞丐流民。
这是子钰哥哥曾经教会她的。
“虎子。”
柳容舒走进破庙,视线一眼就扫到一个十二三岁的毛头小子,那小子正在煎药,听见她唤他,眼前一亮,将药托付给一旁一个更小的孩子,朝她跑来。
“濯安哥哥,你怎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