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糊涂状态的庄与特别乖顺,听话的点头。
景华便原路返回,把衣架上那套男子穿着的婚服拿下来,抱过去给庄与穿。原本他还担心庄与不愿意,想了好几套哄骗他的计策,没想到庄与竟然没反抗,很配合地换上了衣服,但是没让他帮忙,自己躲到假山屏风后面穿的。
等在外面的人踱来踱去,竟真有一点等新娘子出门的感觉。有担心也有忧虑,怕他糊涂摔着,又怕他醒来生气。过了片刻,庄与从假山后面走出来,花丛殷红,水烟弥漫,他一袭红衣,一身黑发,缓缓走过来,垂地广袖拂过盛开的杜鹃花丛,数重衣摆融融在缥缈水烟里,一双眼睛却一直望着他,没有停留地靠近他,简直比梦境更不真实。
庄与停在他面前两步远的地方,提起衣摆,露出双足,动了动脚趾,道:“没有鞋。”说完,他放下衣摆看着他。
景华还在恍惚的神思里,他闻言,仍是目不转睛的瞧着他:“……好,我去看看,能不能给你找双鞋过来。”
庄与听到他的话,好像颇为失望地垂了下眸子,突然地往前走了一步,踩到了衣摆,绊了一下,直接撞在了景华身上。景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问他有没有事,但庄与撞了他之后就不动了,额头抵着他的肩膀,低声说:“困了。”
景华:“……”他似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庄与方才说的“没有鞋”的含义了,原来是,要他抱的意思吗?
他低头看他,庄与大概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闭着眼睛,但方才撞过来时顺势搂住他腰的双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用意再明显不过。景华感受着怀里的人,原本麻团似的心绪似乎变得通透,又似乎更加复杂,半晌,只得无奈的低声笑了笑,把人打横抱起来,“秦王陛下,抱你回去睡觉可不可?”怀里的人没说话,但显然心绪愉快了许多。
抱着人回到婚房,景华把庄与放在床榻上,短短的路程里,庄与竟然已经真的睡着了。大红的帷幔四合,被褥枕头都是通红的,绣着如意锦纹,他一身红衣,睡在锦红的床榻上,浸在青丝里的一张脸越发显得白净如玉。
彤室静谧,景华却并没有任何琦念,他只是沉默地看着他,温柔地抚摸了一下他的面颊,然后脱了鞋袜衣袍,也上了床榻,与他枕同一个枕头,却只给他盖了被子,自己隔在外头,他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温柔道:“睡吧。”
沈沉安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地宫,沿着一路狼藉到了婚房寝殿。眼睛看过四周,定在帷幔四合的床榻上。
他的动静有些大,庄与瞬间惊醒过来,然后他发现自己竟然与景华同床共枕,他穿着一身大红的婚服,依偎在景华的颈窝里,景华则握着他的手腕,被子凌乱的搭在他身上。睡着之前的种种河水倒流一般迅速回忆了一遍,“……”
“醒了?”景华低喃地问他,他的半边身子都让庄与压的发麻,他偏头看他:“还迷糊呢?”见他面色惊恼,景华忙压着声音澄清道:“昨夜是你自己闹腾,非得挨着我睡,还要给我盖被,手还往我腰上乱摸……”他见庄与醒了精神,又见他面上绯红哑口不语,便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挨近他道:“阿与啊,你天天说我是个混账,可你糊涂时占我便宜的时候,我可一直念着清心咒坐怀不乱呢,混账的事儿我半点儿都没做,我如此待你,你拿什么谢我?”
外面的沈沉安见人久不出来,便出声问了一句“太子殿下可在帐内?”景华没搭理,庄与道:“来人了,起来!”
景华却压着他不动,他还握着他的手腕,拇指轻轻在他腕心磨揉,便惹得他越发面红眼潮,庄与侧过脸,面颊陷进锦红的被褥里,他被抵在这逼仄的潮热里无处可退,却不知景华盯着他袒露的嫩白的颈,无声的滚动了喉咙。
“阿与”,他在他耳边又轻又热的念他的名字,那耳珠便也挨着侵袭浸了熟红,庄与恼羞成怒的回眸看他,景华懒洋洋地笑了一下,捞住庄与的后颈带他靠近自己,碰着鼻尖,两人呼吸相抵,庄与撑着他的胸膛,景华却没有再近一步的动作,他温柔笑着,用只能他们两个听得见声音说道:“你放心,阿与,我会慢慢教会你,感情应该怎么谈。”
沈沉安站在殿中,明明看到帐中有人,也听到动静,就是不见有人应答出来,不知在做什么。想到外面烧成一塌糊涂的长街,被砸的七零八碎的骨灰瓷瓶……
短短一天,景华就把他精心布置的地宫祸害的不成样子!简直丧心病狂!
景华的祖宗十八代他自是不敢大不敬的去亵渎,于是楼千阙的祖宗十八代就被他拎出来狠狠地问候了一遍!等问候到他本人的的时候,里面的人终于动了,一道人影从床榻上下来,景华拨开床帐走了出来,又将纱帐很快合拢。
“不必多礼,”景华对陈王道:“也不必着急和我解释,这里的事,等出去了慢慢说。你这里可有干净的男子衣物?”
沈沉安的目光往红纱帐里探了一眼,又听景华道:“里面是清溪之源的七公子温珺,受了些伤,衣服也破了,便先穿了你挂在这里的婚服,他这般出去不大体面,劳烦你让人找身衣服来给他换上,这里毁坏的东西…会赔给你的。”
沈沉安哪里还敢要太子殿下的补偿,连忙让人准备了衣物,庄与换好之后从帐中出来,沈沉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鹿雎一眼,便很明了,心道,风水轮流转,如今也到他这里来了,但既然太子殿下说那人是温珺,臣下又岂敢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