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宁心头一颤,脑海瞬间浮现那张苍白柔弱的面庞。
出了许多血?
药童见惯太多生死别离,也听过太多央求,闻言只连声劝慰道:“姑娘莫慌,我这就帮你去请吕大夫。”
言毕他便朝诊间小跑而去,然他刚进诊间,方青云便从门外进来。
“方神医,求求你帮帮我家姑娘吧!”红袖不顾男女大防,扯着方青云的袖子就要往外走。
“姑娘怎么了?这才一会儿。”方青云显然已认出她,便直接问了病情。
“本来好好的,不知怎地出了许多血。”红袖急道,“此前方神医调理后姑娘身体一天天好了,最近不知怎么了,又突然病重起来,每回快好了,都得反复,真不知道怎么了!”
“出血?”方青云顿步,“怎会出血,不应当啊!今日吃了什么?”
红袖挠了挠头,“没吃什么啊!哎呀方神医你快和我走吧!”
“没吃什么?不好!”方青云突然面色一急,脚步也加快许多,红袖也忙跟了上去。
连方青云都说不好。
秦昭宁心头一凛,待两人出了门才问药童道:“大夫,方才那位姑娘此前抓的药方,可能给我抓两副?我家中小妹,亦是患了同样的女科病。”
她原本想直接说出官衙身份,可听闻这宝济堂对病患的情况守口如瓶,况且方才方青云已出了门,若是直接问话指不准还要废一番功夫。
药童果然头都未抬,只转身继续从药柜中取出几味药,嘴里回应道:“同样的病?且不论宝济堂从不按方抓药,只辨症开方,一人一方,即便是有方子,你家姑娘也未必吃得起那家姑娘的药。”
“那家姑娘吃的药很珍稀么?”秦昭宁又问。
“紫河车,你说珍不珍稀?也不定适合你家姑娘,还是先过来诊脉吧!”
紫河车分明是温肾补血之药,若是对症,怎会出血?
秦昭宁心又沉了沉,又道了声谢问:“我妹妹时常有不明出血,不知紫河车是否适用?”
“出血?那便不是同样的病,不过也可用此药。”药童顿了顿,略一抬眸,显然已后知后觉发现秦昭宁的意图,便道,“若想治病便将人带来宝济堂,或者请先生出诊也可。”
便不再搭理她。
秦昭宁只好翻身上马回程,脑中细细捋着纷乱的线索。
自年初苏玥来了蒲州不久,苏琬便大病了一场,如今看来却是女科病,这病还用上了紫河车。
秦昭宁拴紧了放了鸳鸯菊的布兜,马背一夹,缰绳一甩,骏马扬长而去。
……
苏府中,徐知砚却没去搜书房,而是径直去了后门。
几人到后门时,两个小厮正从门外进府,见了几张陌生面孔,本要厉呵询问来者何人,但见几人皆是气宇轩扬模样,便矮了声色,又见徐知砚身上的玄色官袍和黑鞘长剑,此人是谁,蒲州城内无人不知,两人膝盖一软,不自觉跪了下来,“徐、徐大人……”
徐知砚并未理会,只示意胡豫和何茂两人去门外,不肖多时,两人便将一被打得血肉模样的男子架了进来。
还未等他开口,其中的高个子小厮磕头道:“这是大公子身边的袁喜,因他伺候不当才让大公子出了事,主子命我们将他打死拖出去。”
胡豫在袁喜鼻下略略一探,回禀道:“大人,尚有微弱鼻息。”
另一个矮个子小厮闻言连连磕头,“袁喜惯常对我们和气,还给小的借过银两,小的实在不忍心将他几板子打死,如今已经这个模样,应当也没多少气了。求大人不要告知家里主子。”
他又咬咬牙,“稍后、稍后小的便给他添几板子,一定将他打死……”
徐知砚却将视线挪开,对胡豫和何茂道:“带走。”
说罢,他便转身出了门。
跪着的两个小厮面面相觑,却见后头的两个官差也是什么都没说,已架着袁喜出了门。
“孙兴,这可怎么办?”矮个子小厮颤颤巍巍站起身来道。
“怎么办……我想想。人我们已经打没气丢出府外了,去哪儿了我们哪能知道呢?若是问起来,你我都说不知!”高个子小厮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不以为意。
矮个子小厮也只好应承下来,“只盼着主子莫要发现此事。”
“哪能顾得上呢?府里头都乱成这样了。挂了这么多白幡,尸首都没见着呢。诶,你知不知道,他们都在传两位主子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马上风死掉了。”高个子小厮声音渐弱,却难掩兴奋语气。
“马上风?!”矮个子小厮讶异出声,“我没听说过呀!谁告诉你的?孙嬷嬷不是说了不要妄议主子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