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息正要帮忙稳固的时候,动作却僵住。
他忽然感觉到,他留在良玹身上的分身,被某种力量禁锢住了。
这意味着,他失去了和良玹的联系。
她出什么事了吗?
行尸仍在锲而不舍地攻击着摇摇欲坠的屏障,它们似乎也觉察到胜利在望,张开的血盆大口裂至耳根,獠牙肆意啃噬。
而此时,制造出这一“盛况”的罪魁祸首,也就是不见踪影的李栓儿,仍身在一处阴森潮湿的地下。
他先前带着那些下属一起在深山里掘墓,而后在盗洞挖得差不多的时候,悄然离开了。
这两年,他在自己那位师父的指点下挖了许多墓穴,也根据对方的要求在离开墓穴前摆了一些特定的东西,掩盖妥当。
其实他对风水堪舆方面也有研究,自然知道他师父给他指引的方式,在摸金倒斗收获颇丰的同时,也是在暗中不断破坏这周围山林的风水,让阴气更好汇聚。
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都挖坟掘墓、坑蒙骗人了,还指望他有什么道德吗?
而且他一直不知道,这堪称微小的改变对这看不见尽头的山林来说,有什么具体作用。
直到几个月前,师父和他吐露了一些秘密,他才知道那些行为,是为了更方便养尸。
深山老林,人迹罕至,谁都不会想到其中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就像现在的李栓儿,连他都搞不清楚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了。
只觉得一个晃神,自己就跑到了这里。
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样。
李栓儿被自己的想法蠢笑了。
他又不是什么离奇故事里的精怪,能因为谁的愿望被感召。
土腥味刺鼻,手中拿着的火折子,是眼下唯一的光源。
豆大的火光照亮了周围的景象。
身前不远处是一个洞,洞口是极致的黑色,能够轻易吞噬掉所有的光亮。周围的土壤上扒着许多粗壮的根须一样的东西,蛛网状蜿蜒密布着,泛着古怪的黑红色,像是有生命似地还在隐隐地鼓动着。
上面贴了许多纸符,却没有任何纹路或者符号。
但奇怪的是,一旦李栓儿凑近这些符,就能感觉到一种可怕的撕扯感,像是在吸引着他的魂灵从身体中抽离一样。
这不适感,让他的戒备心和危机感变得更加强烈起来。
不过,这是一早约定好的事情,他多少个日夜辗转难眠,都想要探究接近的真相。
思及此处,他一鼓作气走向那个诡异的、扭曲的、无比危险的洞口。
没等他完全走近,下一刻,天旋地转。
剧烈的疼痛一瞬间侵袭全身,要将李栓儿撕碎,血肉纠葛痉挛在一起,每一条血脉,每一个关节骨缝间都在叫嚣着。
痛不欲生,连叫喊都被遏在喉咙中。
李栓儿,猛地坐起身,慌张地检查着全身。
完好无损,但疼痛仍未完全退去。
他心有余悸地大口喘息着,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坐在地上颤抖着平复了一会儿,痛感才逐渐消失掉。
随之越来越强烈的,是又一种极致的寒冷。
李栓儿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掉在了一块冰上。
他哆哆嗦嗦地想要赶紧站起来,但身体可能是冷得太厉害,不太听使唤。只能笨拙地先翻了个身,好两手支在地上将自己撑起来。
那块冰相当巨大,像是整个水潭被冻住了,散发着幽蓝的光。里面带了大量的气泡,一点都不透彻,看不清深处,也映不出来他自己的影子。表面上很多裂痕,像是被用力凿过。但冷得超乎寻常,几乎让他的手瞬间麻木僵硬。
视线中的手,忽然之间,变得干瘪肮脏,像是几根老树的枯枝。
随机,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一些碎肉块从自己脸部的位置掉到了冰面上。
李栓儿惊得大叫一声,连忙跪起,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冻僵的手没有知觉,好半天才感觉到掌下平整的触感。
他松了口气,又看向冰面。
什么都没有。
是错觉。
然而,在他的注视中,那块巨大的坚冰内部,忽然快速褪去模糊的气泡,像是水一样,变得清澈见底,露出了清晰的内里。
李栓儿看清了里面的东西,一下子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