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婴每一句“凭什么”出口,声线便拔高一分,还配合着一记又一记响彻四周的耳光招呼着。眼瞧宫峥嵘的左半张脸红肿了起来。
他暴喝:“要杀要剐痛快点,但凡眨一下眼,我就不叫宫峥嵘!休想以莫虚有的罪名毁我一世英明!”
见宫峥嵘趾高气昂,拒不认罪,澜婴抢到万斯翦跟前,抽出他腰间长剑,一个转身就要向宫峥嵘胸口猛刺过去。
宫战见状,瞬移上前拦在她与宫峥嵘之间,急声道:“你先休息片刻,让我来处理。”
澜婴双目通红,水雾遮眸,挣不脱被宫战紧握的手腕,无力反驳道:“该避嫌的难道不是你吗?”
宫战松了手,耐足性子解释道:“我比任何人都想探明真相,还逝者公道。若我存心徇私,岂会由得他被囚此地。你且信我一次,可好?”
长剑落地。
赵弦收起九尾,随着澜婴一同走出房门。
走廊上遇到左弃繁扶着范戎在外守候,见澜婴脸色极差,范戎顾不得伤痛,就要挺身进屋:“莫非是宫峥嵘不服管,惹恼了灵君?待小的进去,拿刺痋钉戳死这个王八蛋!”
澜婴轻拍了他肩头一下,摇头:“勿须如此,是我莽撞了。待审问清楚再杀不迟。”说着下了半截楼梯,又回头朝范戎说道:“咱们去街尾的老江头那里看看吧,说不定能有神医的消息,你手臂的伤可不能再拖了。还有......从今往后,就叫我澜婴吧,‘灵君’之称确是受之有愧。”
“这......”范戎斜了左弃繁一眼,见他一副呆相,也是不明白澜婴的话意。
“兄弟同心,不分贵贱。”言毕,澜婴出了客栈。
“兄弟?同心?灵君拿咱们当自己人呐!”范戎欣喜拍手,却忘了自己袖里早已无臂,举着一只手不知拍向何处。
出了客栈,已是午后烈日。左右林立的店肆一家赛过一家的堂皇富丽,被炎夏的阳光照得明亮晃眼。
四人衣着平常穿街过巷,连路边头戴玉冠,丝履覆足的乞丐,也没正眼瞧过他们一眼,更别提伸手金碗玉箸,张嘴吉言口彩。大概是觉得向这四人行乞,显得有些不合适宜的丢人。
因此,在澜婴向一名跪坐街边的乞儿寻问老江头处所之时,竟遭了白眼,被甩了脸子。
赵弦二话没说,拉着她进了一家衣饰铺子,再出来时,四人已经光鲜亮眼,贵气无比。
街尾有好几个巷口,按照衣饰铺掌柜的提示,他们转入了右首的一个巷子。里面的百姓竟排起了长龙,还有人不住地往队尾排去,队伍直伸向一处老宅门口。不少人口中直念道:“手抓饼,手抓的,必定好!”
澜婴脑中疑云一片:“这么多人排队,就为买一块手抓饼吗?想必是好吃的。”
“澜婴饿吗?我这就去买!”赵弦说着便要去排队。
澜婴摇头阻止。她一个细微地轻咽,却掩不住眼中好奇的光彩。而嘴上却说得头头是道:“队伍太长,排到猴年马月太耽误事儿。咱们还是尽早寻医才好。”
赵弦单手空握拳头搁在唇边轻咳一声,以是遮掩笑意,随后拉着澜婴朝队首而去。
只见他上前跟排在队首的一个人低语了几句,又摸出什么东西递给他,那人便让出了位置,自觉地排到队尾去了。
“以前只晓得东轩人财大气粗,今日得见......简直,简直富得流油。少主牙缝里剔出来的,都够我吃一辈子了。”左弃繁啧啧赞叹。
范戎却好不尴尬,恨不得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不会讲话就闭嘴!你是狗吗,还吃牙缝里剔的?”
“噗”澜婴没忍住笑出了声,方才与宫峥嵘的不快,这才消散了开去。
这时一个家丁模样的人,领着四人进到了宅子里。穿过一处前院,在一处满铺松软红毯的客厅落坐,每人一盏暖玉茶杯,还斟上了香茗。
四人互看对方纳了闷:不过买个饼而已,这架势怎么跟富贵人家接待宾客一般,相当怪异。接下来若是鼓乐齐鸣,高歌曼舞,也显得合情合理。
忽听内堂传来一阵骚动,而后一个沙哑的男人嗓音响起:“抓抓抓!抓抓抓.....向东一抓恶灵退,向西一抓病气消。走你!外面结账,五千金!”
“抓什么?!”
澜婴一个怔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