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焰火虽为无源之火,裹烧在全身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澜婴还是亲眼见到自己和赵弦一点一点的消失在火光里。她伸手去抓赵弦,却只有细碎星光,从指尖流失。
醒来已是苍穹幽暗,万籁俱寂,身边竖立着两团巨大的五彩旋涡,周而复始地盘绕回旋在荒颓的山涧。
这两处旋涡一模一样,到底哪一处是光境,哪一处是暗境呢?既然分不清,何不闭眼随便进一个就是?
澜婴正思索着,忽见夜空之中一颗五色流星拖着长尾划过,消失在远方。
“第五个,是宫战吧?”她站在两处旋涡之间喃喃,随后闭眼转了不知多少圈,一头扎入了一处旋涡里。
风吹山角晦暗如潮,长草老树随风摇曳。
再睁眼,庭院深深,光洁宁静,身旁一树毛球缀满枝头。
“栗子树......这里是......将军府!?”澜婴四下张望,果然是宫战的府邸。她刚迈出一脚,四面八方的箭矢齐发,无一不是向她袭来,根本无处躲闪。
紧要关头,一个黑影冲进覆雨阵里,她只觉被人拉入怀中,一个转身腾至半空。那人单手至上而下一压,白浪震颤,箭阵随即破解,千百支羽箭垂直掉落院中,堆在她脚下。
澜婴回神一看,竟是宫战。
宫战沉脸,眼里淡淡愠色:“发什么愣,想死吗?你以前不是能在覆雨阵里穿梭自如,现在怎么......嘶!你干嘛?!”宫战拧着一侧眉毛,紧盯着澜婴手指上掐着的几根长发。
“听说,揪头发会痛的不是梦境。”澜婴眨巴双眼,郑重其事地说。
“那也是揪自己的,你揪我的有什么用?”宫战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况且此处是心魔所在的光境,不是梦境。”
澜婴惊异道:“你如何判断此处是光境还是暗境?”
“光境和暗境分别对应心魔和魇魔,对吧?”宫战道。
澜婴点点头。
“心魔掌控执念,魇魔施放恐惧。你在我家可有感到心中惊骇难安?”宫战问道。
“那倒没有。”澜婴回答,转念又问道:“那你是如何分辨境中人的真假,为何确定我不是你心中执念所化?”
宫战闻言,朝她靠近半步,一挑眉不怀好意地笑道:“只须呼一巴掌看痛是不痛,便可得知真假。你把脸伸过来试试?”
澜婴一听双手捂脸,慌忙大喊:“不要!”朝着后方惊跳开去。宫战一侧顶腮,不禁冁然而笑。
她认识的宫战言出必行,说要打人便是真的要打。澜婴双眼紧闭,心脏乱跳,三分害怕,七分紧张。
等了一会儿不见巴掌呼下来,只觉腰间细小动静。她才半睁双眼一看,原来是宫战正在给她腰上装备着一把缠腰软剑。
“这是......”澜婴问道。
“我一直在想,什么样的武器才称你的手。回了家才想起某人曾经手持软剑大闹书房,好不威风。适才恰好经过了无源之火的淬炼,我便注了些灵力将唤云刀改成了唤云剑。以后再遇到危险,你便不至于站着挨打了。”为了就着她的身高,宫战只能单膝跪地,前倾腰身,他一边认真说着,一边专注地将精巧的剑柄在她腰带上藏好。
看着宫战做完手上的事情,竟有一粒汗珠,憔悴地从他额前滑落。她莫名有些难过,张了张嘴唇,却不知道说什么。
见他起身整理衣袍,竟带动了藏在腰挂里侧的一对玉坠——须臾和少焉。当年的一白,也是这样配挂的。
此情此景,澜婴心头一紧,脑中浮现出一白为她系挂少焉时,单膝下跪,虚弱至肤白胜雪的模样。
见她欲言又止,兴许是这唐突的赠礼令她手足无措。但是入了五色晶镬,吉凶难测,随着一次次地消耗法力,他的反噬加剧,自己已不确定能活多久,他绝不能让澜婴手无寸铁地面对世上的危机。望着她满眼星河,时憨时萌的模样,宫战浅笑:“我虽姓宫,还不至于失心疯。即使不用兵器,也能过关斩将,你放心跟着我就好。”
“我没有质疑将军的本事,只是这唤云刀太过贵重,我......受之不起。”澜婴再傻也知道唤云刀有灵,认主效忠,岂能说送人就送人的,除非刀的主人身殒魂破。思及此处她脱口而出:“莫非你......莫非......”
“结界破了,覆雨阵也乱了,看来府中有不速之客,我们得去会会。”不由分说,宫战牵上她的手,朝偏院行去。
没有烤鸡翅,也没有炒栗子,更没有数万金,让江家庄所有的村民都能过上,想买啥就买啥的好日子......只有汲取我毕生修为的唤云剑绕你腰间,替我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