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澜婴与鬼八脚酣战之际,赵弦在掌中唤出一抹九尺长的朱虹,炽焰缭绕在烈日下,灼地生烟。
“南明离火!”宫战暗惊,一个疾闪从东轩魔兵的围困之中闪向澜婴身后,伸手搂腰,顿足后转,欲避开赵弦的偷袭。
只一呼一息之间,天降庞然大物,将赵弦掀了一个踉跄。
原本是要烧在澜婴身上的离火,偏向了一旁的鬼八脚,瞬间一团熊熊烈火腾起,鬼八脚焚为焦碳,落地成灰。
赵弦迎着艳阳,手背挡在额前,看见的竟是赵猛志黢黑的大脸。
“不是......哥哥。”赵猛志自言自语,手持一对霰钉铁锤,双臂大开挡在澜婴跟前。
“大傻子真会误事!”赵弦忿然道:“八十颗刺痋钉都钉不死你,还真是体质特异。”言毕再次挥起手中的南明离火杖。
澜婴前方虽有赵猛志,却仍能感觉到一股猛烈的热浪将袭透赵猛志,焚穿自己的心肺。
无奈赵猛志雄壮如岳,遮挡了澜婴前方全部的视野。她左脚往赵猛志腰臀上一掂,换右脚蹬住他的肩头,一个前翻跃到赵弦跟前。
随着玄冥虚女剑与南明离火杖的交会,轰鸣震天,大地晃动,以二人为中心的层层火焰向周遭蓬涌激荡,眨眼间距离相近的一干魔兵和鬼八脚,在热浪的冲击下化作了青烟阵阵。
赵弦另一袖中探出乌黑尖爪,爪利如鹰喙,直戳澜婴丹田。
澜婴认得这副黑爪,乃是当年在烛荫山撕裂宫战腰腹的化魂钩。分明是狰妖的剖丹技能,现如今居然被赵弦娴熟掌握。
化魂钩快如疾风,出奇不意,加之澜婴身位相距颇近,根本无从闪避化解。
危急之际,弯刀横空出世,光影飞旋,“锵!”一声脆响劈于化魂钩上。赵弦两指落地,血涌如柱,而握杖之手止不住地震颤,伴着虎口处的鲜血渗出,与澜婴的僵持也随即终断。
澜婴后撤,玄冥虚女剑倒插入地,划拉出一道三分有余的沟壑。
赵弦见澜婴已然是个悍将,且身边有宫战和赵猛志助力,硬取玄武妖丹绝非明智之举。遂抛起一枚金红色鸟羽,在空中唤出朱雀灵君的赤焰羽舟,同时翻身落在赤红鬼八脚后背之上,消失在茫茫魔兵之中。
随着一声尖啸哨响,东轩魔兵撤离战场,麗水城外的视野逐渐清晰,空旷的四下只余西辕术士的残碎尸体,破败的战旗和渐渐平息的硝烟。
西辕军中术士本就不多,经此以少战多的一役,死伤过半,所剩之人不过四十。
赵猛志将地上一个一个重伤的术士拦腰搂在身侧,就像山中的拾柴人,抱着一捆柴那般。
“你要做什么?把人放下!”宋惊沙色变,顾不得激战之后的疲乏,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赵弦弃你而逃,还不束手就擒!”左弃繁昂头举刀,指向赵猛志鼻尖。他远看赵猛志身形壮硕,却没料到近距离下,竟是比五大三粗的自己还要高出两个头。
一旁的澜婴暗道:平日里左老大一声震喝,便能把胆怯的范戎吓得尿了裤子。而此刻,他的威慑竟显得这般弱不经风,渺小无力。这里无论是谁,妄想凭一己之力唬住赵猛志这个大家伙,都是在自取其辱,如同天桥艺人手里牵着的猴儿一样,可笑。赵猛志情智愚钝,好在尚且能分辨是非曲直,他选择留下来必是因为知道些什么。
“救......救......”赵猛志乌红的薄唇动了动,露出歪七倒八的牙齿。
“不要你假惺惺!东轩魔军手上染了多少百姓的血,你以为救十个八个就能赎清你们的罪孽吗?”宋惊沙恨绝了赵弦,他很难相信赵猛志留下来不走只是为了救治西辕的伤兵。遂双手狠推,没把赵猛志推开,自己却因力道的反弹,跌坐在地上。
“阿志!”澜婴唤停赵猛志,朝宫战以及所有在场之人说道:“他与徐怀卿并非同路人,我信他。”
赵猛志竟然停了下脚步,一双鼓胀得像是要爆裂的眼珠憨懵地望着她。
“把手上的伤者交由宫战将军手下的人来处理,可好?我有话想问你。”澜婴问道。
赵猛志愣了一下,点点头。将人整齐小心地放地上排成一排,由宫战的人将他们一一接走。随后走到澜婴三尺开外的地方,就着她的身高蹲了下来,那姿势像极了一只听话的黑熊。
“你不愿与魔人为伍对吗?”澜婴靠近他问道。
“不是......哥哥......”赵猛志低头。
一旁的左弃繁脸上挂着七分愠怒,三分嘲讽,不耐烦道:“牛高马大一人居然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费劲。心智不如八九岁的稚童,你他娘的哪儿来的自信,敢带兵攻打西辕呐?!”
赵猛志没理会他,只一边耳朵扇了两扇,像赶苍蝇一般。
“咦?你这智障敢瞧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