焘宇趁泰民没来之前，拄着拐杖慢慢挪动到了洗手间，对着镜子很费力地将洗脸巾沾湿了水，擦了把脸。这镜子里的人，脸仿佛又瘦了一圈，尖下巴寡淡地从下颌收紧，露出青青的胡茬。

他有常去做皮肤管理，也要注意不能让胡子长得太长、太快，如果这是他身为男孩子的身体特征，人们为什么又不允许他们太过张扬地去暴露呢？

可是腿一受伤，这些原本自由生长的身体的部分，就不由他可控地，拼命显示起自己的存在来。

他勉强支撑起来的一点儿自信，马上又瘫软下去。

听到门“卡拉”一声打开，泰民探头进来，向他示意手里的门卡，“幸好世源哥把门卡给我了，可是，仿佛我自由进出太随便了。”

他故意说些无关紧要的话缓和气氛。

焘宇将用过的洗脸巾扔进垃进桶，语气中带着责备，“现在说这话，是不是太晚了？”

泰民叫他说得立刻满脸通红，不料到他比自己还直截了当，还想着应当怎么开头好呢。

“我扶你过来。”他一伸手过去，将他手臂接过来，就觉得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他几乎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整个人依傍着他，也放心地任由他顺势将他重新抱回床上。

“一回生，两回熟”，他还有闲空夫开玩笑。

两人都觉得心里松快了一点，因为那看起来无比严重的事情，此刻见了面，从对方的口风里探知到了讯息，实际上不过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罢了。

“所以，你要说什么”，焘宇自从被动地承受了他的两个吻，就成为了那个底气更足的弱势群体，现在更是连泰民哥都不叫了。

泰民自知在气势上是绝不能占上风了，况且，他现在当然对焘宇百依百顺，如何还敢要以哥哥的年龄来压他？因此只有陪笑，“当然是来同你道歉。”

“只是道歉的话，就够了？”

焘宇勉强忍着不使他嘴角的笑容溢出来，“况且我也并没有说要原谅你。”

泰民一瞬间收了笑，立刻正经起来，“当然，是我的错，也不该奢求你的原谅。”

“你说过，你将演戏同现实分得分清楚。”想到曾经的豪言壮语要为今天的自己掘墓，那滋味真是百感交集之外，又觉得是命运的捉弄。

“我是说过。”

“那么，你并不是浩泰，也不会喜欢同为男人的东熙。”他只能借剧里的角色来表述，否则只怕马上就要心痛起来。

“我不是浩泰”，泰民这话一出口，焘宇就马上低下头去，“你也不是东熙。”

他差不多觉得自己手指冰凉，微微颤抖起来，“那么你……”他希望他不要说下去。

“我不知道怎么了。我是我，而你是你……也许，我是喜欢你。”

他说完这些使人害羞的话，马上也别过脸去，不敢看他。

两个人的脸一个赛一个的红，都在回味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表白。

“泰民哥”，焘宇先打破这热腾腾的气氛，“你说过，下个春天就要结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