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路上见到的沙子就是这个样子的。”
吴晚期转头和顾相以对视了,兴致勃勃地跟他说:“得空闲了,我向他要一点沙子,当是来一趟的纪念品了,你要吗?”
两个人离得这般近,顾相以却觉得他还是如自己初见时的距离一样,未曾前进半步。
他的眉眼一弯,自带着热闹的氛围,像是不同的颜色一起绘画出的一张笑脸,笑容深浅自有风味,话也有吗?怕是会将笑脸给吓跑吧。
顾相以又想到了多面,不由得微歪脑袋,出现思考的模样,这一次亲眼看到了,思考比平时有些难度的。表情啊、动作啊,也瞒着本人透露了出来,只给了吴晚期看,也只有吴晚期在看他。
下压的眉毛、微抿的唇,随着思考地愈发用力,下唇瓣有了一套的答案,顶着上唇瓣试图将自己的答案上交,奈何上唇瓣一片空白,给不出什么还占着道,让下唇瓣的气都分叉在了口腔里面,顶着脸颊微微地鼓起。
像是风吹拂过床上的毛绒玩具,毛绒绒的边边挑逗着人的自制力,让人忍不住想要扑上去,是人都不例外,吴晚期也是人啊,抬起手揉揉他的头发,还附带一个夸赞,“可爱。”
碰完他,后知后觉认识到了不对劲,在自己和顾相以之间,的确是暴露了什么,但在无人看到的时候,就是似乎了。吴晚期不确定的确和似乎,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把手塞回身后,让绳子继续捆着自己。
比起他自己解开绳子,令顾相以更惊讶的是,他竟然摸自己的脑袋!顾相以快速地摇摇头,要把心中幻想的他的味道给丢掉。
脑袋后面的铃铛又跟着自己的动作发出了声响,声音不大,哪怕是在安静的环境下,他也听过铃铛的声音,就如同风吹过大树上树叶的声音,沙沙的、有着同样得好听。
铃铛的声音吸引到了离顾相以最近的人们的视线,视线害怕地无路可逃的时候,眼前的铃铛能给一丝尚在家乡的慰籍。
铃铛的声音还吸引到了听过的人,譬如咸宰,在全部经历过风沙的人群中,找到了想找的人。
越往凝望之地走,炎热的天气就越难得见清凉的风,没有风,是不会有铃铛声的,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铃铛声,也是来到这里第一次看顾相以,就看到了他在晃悠着脑袋,是小狗拟人了啊。
咸宰碍于身边有人,看顾相以的时间也就是铃铛声止,扭头,继续看着他们折磨一个“逃跑”的人,与身边的人说说笑笑。
历经三个多小时,一场折磨过去了,那个他们说是逃跑的人被绑在了猪圈的柱子上,与游客贴脸。没有谁会想看他,除了吴晚期,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可以忽略不谈。
“你们不要想着逃跑,不然的话,他就是你们的下场!”不同的人,同样的威胁,只是为了让他们安分点才暂时把他们安排在院子里的猪圈里面,现在威慑完了,把他们转移位置。
一个一个游客排队走向房间里面。
现在的天色暗下来了,温度还是不变,一出猪圈,尽管只剩着最后一抹夕阳,也将人晒出了汗。
好不容易来阵儿风,除了自己以外,旁人感受多少谁能知情?可偏偏,顾相以受了多少风,无人不清楚他脑后的铃铛声音有多脆。本人没有享受到多少清凉,还被身边看管的人发现了。
顾相以见他的架势是冲着自己的铃铛来的,他又刚好是站在自己身后一点的位置,只能侧身躲过,要速度就不在乎膝盖上的伤口了,即将向后倒下的身体被玖十给抵住了。
两个人背对背,是当下最好的互助方式。
“你那铃铛一直响,别继续戴着讨人烦。”
不是铃铛一直响,是他的心思一直响。
顾相以没有看过华鸣叶赠予自己的礼物是何模样,但能看到眼前抢夺自己铃铛人眼睛里面的心思,想据为已有。可听铃铛的声音,还不到可以令人哄抢的地步,就算是到了,也不会给。
这是人儿送给自己的礼物,要保管好。
不是生日礼物。
是在日常中想送就送的简单礼物。
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和节日,只是当时华鸣叶想送给自己的礼物。
顾相以的手在背后开始解绳子了,不是临时做的决定,是在脑海中想到华鸣叶的时候。要不是咸宰及时走过来,怕是会发生一场恶战。
“一个不值钱的首饰,要什么?等一切结束了,还愁没有钱吗?”咸宰推了顾相以一把,呵斥,“赶快走,别在这里磨磨蹭蹭地耽搁时间,还有,把你那铃铛的声音给赌上,要是再敢发出一点声音,我把你的耳朵戳聋!”
顾相以恢复背后绳结的样子,转过身跟着队伍走着,到了房间前,人分成了四波,入了四个地下室。
地下室只有光滑的水泥墙壁,四四方方除了人就是人。那些绑匪把他们关进来就在门口守着,让这一百多名游客见暂时没有了威胁,开始了窃窃私语。
顾相以选择一个墙角休息,背后有靠着也能有几分力气,看到玖十走了过来,把将要在自己身边坐下来的吴晚期支远了一点。
随后,盯着玖十的步伐,在他走到自己的身边时,他的双手也解放了,他能解开绳结,不奇怪。
顾相以见过他绑姬缙的手法,知道他和顾家有点关系,就知道他一定可以解开绳子,毕竟是顾家的必修课。
玖十走到他的身前,蹲下,撕下他衣服上的纱纱,能看出来他在衣服里面还套着衣服,下手就没有那么小心翼翼。衣服是早一步破损还是晚一步破损不用抢,迟早的事。
顾相以的眼睛没有看向他的动作,随意他、配合他转身。
他想帮自己堵塞住铃铛的声音,为了现在方便,也为了今后方便,总不能在逃跑的时候,让铃铛坏事吧,现下又没有工具,衣服是最好的办法。
顾相以让他帮忙,却没有和他相处过,不知道他这个人的秉性,出声提醒一下。
“这是他人送给我的礼物,你下手轻点,别把它弄坏了。”
是修不是毁。
“你为什么想杀顾络尤?”玖十问。
该来的总会来,从顾相以看到是玖十扔人替父亲挡了那必受伤的一枪之后,就知道这个问题降临在自己的头上只是时间长短。想过的问题,怎么可能没有想过怎么回答,现在只需要照着说就好,玖十还不足以让自己犹豫。
“那你又为什么要救顾络尤?”
“你都已经装晕了,还要去救顾络尤。”
顾相以亲眼看到没有人碰玖十,他自己晕倒在地的,看见了,大约也能猜出来,玖十和顾家有关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但只要和顾家有一点点联系的,肯定不会放着父亲不管。
清楚要说,明白也要问,是堵玖十的口,也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至于生气、埋怨他多事啊之类的没有,玖十和自己本来就是陌生人,自当自己为了自己立正,不会为了旁人。
一次机会没有杀掉父亲,那就接着来,顾家的继承人不会轻易的死,从一开始,顾相以就已经做好持久战的准备了。
他不会放弃的,无论碰到什么艰难险阻,都不能阻拦爸爸和自己通往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