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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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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学院这么忙,哪有时间逛啊,哥哥。”许三多呲着白牙。

“哟,讨饶的时候不叫袁朗,又叫哥哥了是吧?”袁朗逗他。

许三多抿着筷子笑:“哥哥是袁朗,袁朗也是哥哥,怎么叫都不错。”

“就你机灵。”袁朗也笑了。

此时秦淮河畔微风中,夹杂着淡淡银杏叶香和河水的清新,远处山峦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又有其他画舫上歌女和着琵琶的吟唱声传来,让人心旷神怡。

二人在惬意的相处中,渐渐收了笑。

“我们已经快两年没见了。”袁朗握住许三多的手。

“嗯……”许三多眼前有些模糊,他憋了憋,眼睛一眨,还是掉了一颗小珍珠。

袁朗将他的手握得紧了些:“时局不定,不知这次回去又将面对什么,又会绊住我多久,什么时候才能来看你。”

许三多沉默,有些伤感,却又想起他这两年在内学院学到的,复又向袁朗笑起来:“慎莫念过去,亦勿愿未来;过去事已灭,未来复未至。当下于此时,如实行谛观, 行者住于斯,安稳无障碍。”

“好一个当下于此时,慎莫念过去,亦勿愿未来。”袁朗眼中漫上笑意,“那许三多,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把握当下?”

许三多怔了下。

袁朗的掌心烫着他的手:“今晚不要走,留下来陪我,好吗?”

秦淮河的歌声远去了,连风声,水声,银杏婆娑之声也静了下去。许三多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听到自己说——

“……好。”

回答得坚定,等到了袁朗在江宁的住处,许三多才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

“许三多……”灯光昏黄,袁朗站到了他身后。

“那……那个……”许三多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我给你的观音吊坠还在吗?都一年多了,我、我帮你看看那红线需不需要重、重新换一根。”

袁朗一顿,便安静地俯身靠过来:“好,你……看看。”

许三多从袁朗领口挑着那根红线轻轻拉出来,发现上面的结重新系过了,不是他熟悉的方式。许三多询问地看向袁朗:“是我之前系得太松了么?”

袁朗垂眸看了下观音吊坠,从颈上摘下来,递到许三多掌心:“你和菩萨救过我的命。”

许三多一愣。

本不想让他担心,但袁朗忽然想,告诉他也好,人在这个世间,爱和思念,本就是带着重量的,而每一次的相逢,也跨越了千山万水。

当许三多听到那些惊心动魄,那只差一寸的子弹时,他再也忍不住,伸手紧紧抱住了袁朗,过了很久才放手。

灯光和夜色下,袁朗的手抚上了许三多的脸颊,当他想继续前进的时候,许三多微微躲开了。

“你等我一下。”许三多红着脸出去,小心地将菩萨吊坠放在了外间桌子上,然后再转回来,关上了门。

“现在……现在可以了。”他的声音很轻,他终于做好了一切准备。

袁朗关了灯,靠近许三多,开始郑重而珍惜地拆一封信,这是一封从许三多十四岁开始,向他写了六年的信,如今袁朗终于可以拆开信封,仔细阅读里面雪白的信纸。

袁朗曾经看过,许三多很白,如今在全然暗淡的夜色下,更是洁白得像一个初生的世界。于是他近乎虔诚地吻,这个世界就晕染开了一片一片的梅花。

在梅花盛开的时候,许三多感觉到无措,他伸出手,想抓住点什么,细瘦的手臂如同黑夜里无助的枝桠。

于是袁朗来握他的手,然后下巡。许三多闭上眼,感觉有一颗珠玉般的水滴,在缓缓流淌,然后水滴落在湖面,波心荡漾。

许三多升起了一面小小的棋帜。袁朗笑了,拨弄风铃一般逗那棋,小棋颤巍巍地,风铃声却从许三多口里意了出来。

不多时,棋帜顶端冒出泉水,汩汩流淌,袁朗一掬,便是满手清澈。

许三多捂住眼睛。

“……看着我,许三多。”袁朗叫他的名字,许三多微微移开了手臂,却被眼前的情景震住。

袁朗终于放出了他那匹烈性难驯的野马。那是一匹紫红色的烈马,脖颈上有暴突的筋脉,它野性难驯,意欲横冲直撞于无垠之地。此时这匹烈马抵着许三年小小的棋帜,那棋帜看起来便更加可怜。

“我……”许三多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行……”

袁朗笑了,亲吻他的额头:“不要对没做过的事说不行。”

于是袁朗重新扶正那面小小的棋帜,令它上升。而烈马开始慢慢巡视它的领地,在山丘之间找到那处洞府,意图探寻,可狭窄不得其要。于是换来袁朗的纸骨,寻找洞府中的细流。

??

被袁朗搅乱的涟漪,一圈圈漾开,许三多无法自抑地哽咽出笙,于是袁朗又去亲吻他,安抚他,然后在他秋雨绵绵时,烈马终于挣脱约束,如万丈飞流直下,疾驰入了红尘。

少年瞬间渲染一身霞光,风铃声更大了。

“嘘……”袁朗怜爱又好笑地轻轻捂住他的嘴,“小声点儿,窗还开着呢。”

许三多艰难地点头,袁朗叹息着吻他,可那烈马在纵野奔腾,似有永不知疲倦的力量。许三多闭着眼,他的天空爆裂,有巨浪打下来,将他彻底淹没。他想起平生所见过的每一场雨,都没有今天这样天崩地裂。

感谢黑夜,它像帷幕,遮蔽了一切,让许三多可以尽情抖落山巅的白雪。

白雪尽数落在袁朗掌中,它们像许三多一样,无垢地来到这个世上,却让袁朗火焰般燃烧,必须让许三多容纳他全部的暴雨和奔流。

风铃已经发不出声音,小小的棋帜脆弱地晃着,许三多像寒夜里被火包围的梅花,开了一簇又一簇。

许三多迷迷糊糊喊袁朗,又一叠声地喊哥哥……袁朗说,讨饶的时候不叫袁朗,又叫哥哥了是吧?

暴雨一重又一重。窗化作秦淮河上不归的画舫,带着船上的人回到原始和蛮荒。

激越之流迸设的最高处,万籁俱寂,他们被抛入云端,一起灰飞烟灭,又化成春雨,落回人间。

两个人一起,在人间重生,然后向对方伸出手,紧紧握住,像两条孤单已久的河流,终于相遇,相视而笑。

“感觉怎么样?”袁朗抚过许三多的额头和发荏。

“还……还行。”许三多的声音有些哑。

“什么叫还行啊。”袁朗笑着揉他的发荏,“任何一个男人都不想听到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

许三多被他的说法逗笑了,笑得眼睛在黑夜中也有碎光。笑够了,他停下来,认真地看着袁朗。

“袁朗,你很好。”许三多说,“我们一定积累了多生多世很好的缘分,所以,才能这样在一起。”

袁朗顿住,有酸涩的暖意从胸中蔓延开来,他握着许三多的手,将他拉入怀中。

“……许三多,我一定是做了很多好事,才能在这辈子遇见你。”袁朗轻叹,用唇贴近许三多。许三多仰起头,抱住他,全然接纳这个比他肩膀更宽厚的男人埋在他怀中……

窗外群山和星辰隐没。今夜,我们从未如此眷恋人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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