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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束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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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银色的树林里,阿斯翠亚做了一个梦。

她已经许久没做梦了,所以清楚地记着这一个。更准确地说,她拥有的梦境一直很少,于是每一个都记得清楚。那每一个梦都不像梦——不是混乱跳跃的,而是清晰顺畅的。

不像是睡梦间发生的,而像是过去发生的、正在发生的、预备着发生的真实情境。

静谧的月夜,石头做的桌椅有些凉,前一任冕下坐在她的身边,捏着酒杯哼着小调。那歌曲听着并不典雅,像是人类的劳动号子,其中蕴含的生命力与塞勒涅本人全然不相符。

从前,阿斯翠亚小的时候,总是从下往上仰视着她。现在她们同样坐着,中间隔着个圆盘石桌,阿斯翠亚甚至比她高上一截。

塞勒涅穿着和离开林地王国时一样的斗篷,半张脸都深深地陷进去。她不讲话,阿斯翠亚也一反常态地,没主动跟她问好。

她将嘉维尔的剑放在石桌上,站起身来环视了一圈。她们处在一座深林之中,这片森林的主色调是绿色,深浅交叠在一起。每棵树木都健康、挺拔,像是歌曲里劳动的青年人。

与幽暗密林不一样。

空气不是灰蒙蒙的,森林不像是要睡去,也不像是病了。

向远处看,林子的最深处有着白色的光亮,比天上的星星更亮。建筑被淹没在白光当中,什么也看不清楚。阿斯翠亚只隐约觉得,那是林地王国。

就在这会儿,她听见背后传来了脚步声。比苏拉纳还要急切的、小精灵的脚步,踏在松软的黑土上,响声闷闷的。

那只金发的小精灵匆匆赶来,将小小的木弓放在椅子上。他眼睛里倒映着森林,而那片森林是蓝色。他从阿斯翠亚身边跑过,抓住塞勒涅的衣角。而后者轻哼一声,将衣袖从他手里拽出来,声音缓慢而微弱:“走开,别动。”

塞勒涅的双手很年轻,紧紧抓着白色纱裙,似乎在做一场艰难的决定。忽然在某一刻,她似乎下定了决心,生锈的铁人似的、慢慢抬起头。透过层叠的枝叶,塞勒涅看着星星的方向,或许也就将阿斯翠亚看见了。

星光将那位冕下的双眼从黑暗中牵出来,那样一双眼睛,是松石绿。

阿斯翠亚站在星光下,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确信那种绿色是塞勒涅本就拥有的,而不是她的眼睛在她眼中的反射。可她明明记得,冕下的眼睛看不见……而且,是灰色的。

于是这成了最接近于梦的一场梦。塞勒涅望着中洲的天空,用一双松石绿的眼睛。然后她低下头,将脸埋在双手中哭泣,哭了许久,直到哭声由微弱变得响亮,直到她的生命由孱弱变得强盛。

醒来以前,阿斯翠亚看见她抹干眼泪,回过头——

那是双灰色的眼睛。

精灵想着这件事时,一片雪花飘下来,落在她的鼻尖上。温热的气流蹭着颈边穿过,赫伯用湿润的鼻子触碰她的脸侧,以此来将她唤醒。阿斯翠亚对他道了声早安,再向下看去,斗篷上已铺了薄薄一层雪。

可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在树上睡着的。不会错的,因为她始终坚信,高的地方才是安全的。

为了想塞勒涅的事,阿斯翠亚在雪中躺了一阵才坐起来。她有种猜想,曾经的那位冕下或许是她的族人,因为那双眼睛……太少见了。但她无法断言,也无从考证。

那个梦没给她任何结果,只留下一堆疑惑。

塞勒涅经历了什么?她是否也有过看穿的能力?她的眼睛又是怎么一回事?

无论有多少怀疑,阿斯翠亚从未怀疑过这梦境的意义。她坚信这就是一段过去,一段确切发生过的事情,就像她曾经夜夜经历而现在不再经历的、山洞里的噩梦——有关持有魔戒的怪物、摘下戒指的生灵,有关魔戒。

这些事之间一定有着什么联系,但她暂时思考不出。

只是从贝尔法拉斯远到西南土地的这段旅途,让阿斯翠亚对自己的能力有了全面的认识。她不仅能够看到过去,也能够看见短暂的未来——始于渡鸦岭的决战,阿佐格在冰面下睁开双眼的前一秒。

那并非是她的错觉,而是在生命的某个节点,主神认可了她的行动。祂终于向她揭示了计划中的一小部分,这就是认可的证据。

以及甘道夫的发现。精灵不知巫师是怎样发现的,毕竟她及她身边的人用了近两百年,也不曾发现这一事情:

那些邪恶生灵,半兽人、食人妖或是巨蛛,那些受索伦力量影响的生物,在它们的视线以外,没有任何手段来察觉阿斯翠亚的存在,就像她、从来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一样。

这是公平的,也是难以置信的。

这意味着即使她潜入魔多,只要避开守卫的视线,就能畅通无阻。她也终于由此明白了,年幼时迷失在密林,为何只有一只幼蛛来威胁她的生命……她有预感——

自己不是个大人物,却也并非不能做个小英雄。

阿斯翠亚清理干净身上的白雪,对着已经冻僵的手指哈着气,同时感觉眼睛有些疼。于是她捧起一把雪,贴在眼皮上。等某种灼烧的刺痛过去了,精灵掏出罗盘,跨上马背,任由赫伯带着她走。

马的平均寿命在三十年左右,阿斯翠亚能感受到赫伯的日渐衰老,同时、莫名地、因自己的长生而感到无助。她从马背上的包裹里抽出一本几乎要被撑破的手册,翻看自己在前些日子写了什么。

“绕过最低矮的一座山峰,我到了迷雾山脉的另一边(或许是另一边,因为魔多的阴影日渐远去,远到看不见的地方去了)。离贝尔法拉斯已有很长一段距离,长到我在短时间内不可能返回,但静下来时,仍能听见海水的声音。”

“在这里(地图上的第十二号位置)有一种常绿乔木,枝叶繁盛,能适应沙地、丘陵和石质山地在内的多种土壤条件,居民为其命名为海岸松。木材坚重、粗疏纹理,耐腐朽、耐水湿,常用作筑房建桥、围栏造纸。”

阿斯翠亚翻看着,不时修改,直到前方隐约出现一个城镇的轮廓。木屋藏在灰白色的雾气里,旗帜被风吹得上下飘动。听起来,又是一个人类的村庄,居民用标准的通用语交流。

此时雪停了。

南方大地的冬天比北方要温和得多。雪下一阵就停下来歇着,直到红褐色的土地将轻纱似的一层白雪吸收了,再斟酌着是否继续落下。而北方的天空却不允许这样,它像位心细的母亲,给地面盖上层厚厚的棉被,才允许大地睡去。

像谁呢?像嘉维尔。

他留给她的温暖比悲伤要多得多。阿斯翠亚擦亮剑上的宝石,待走近了,才从马背上翻下来,牵着赫伯慢慢走进村庄。

像到从前的地方一样,无论是大城镇、小村庄,还是某个不固定的部落,她要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或许是客栈,或许是寄住在手工业者、猎人或学者的家中做学徒、助手,两种或许间,后者居多。

而即使先找到了客栈,过段时间也要为赚钱变成学徒或助手,这是作为一名游者在人类世界讨生活的方法,阿斯翠亚在离开海角后就懂得了。

然后再走进一个群体之中,用上几年,服务于一个领主或首领。迷雾山脉的西边比东边较为和平,战争较少,或许真是远离魔多的原因。纷争仅限于边境冲突,且越往北方走(或许是北方),这类的纷争也越少。

但从靠近山脚的王国与城镇里,阿斯翠亚还是能打探到山那边的消息。有关半兽人的活动,有关刚铎传来的、魔多的某些动静。这些信息不易得到,但她有意探听。

她先住进了客栈里。

客栈的主人名叫牛舌草,这名号挺真实的,就像“蒲尔斯达”一样真实。

“从梯子上到三楼,左数第三间房间。每天早饭后有……”牛舌草眯了眯眼睛,灰白的眉头纠结在一起,“我听过你,是不是?听过,绝对听过……歌走得比人走得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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