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街逛了两遍,闻人宇走进一家名叫“小城故事”的油纸伞专卖店。
店内人不多,光线略昏暗,充斥着文艺又怀旧的氛围感。陈希刚想夸他有品味,却见闻人宇从架子上拿起一把伞,眸光闪亮。
伞面上画着粉嫩的荷花、碧翠的荷叶以及两条红彤彤的大鲤鱼,撑开伞,微黄的光洒上来,透过伞面,会在人脸上映出斑斓又好看的图案。
“就这个吧。”闻人宇笑着说。
“你确定?”
“确定,这把伞很好看,而且和你很配。”
陈希没听懂,他尊重审美差异,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年轻人的嘴角压不下来,有些得意地凑到陈希耳边,轻声说了句他完全听不懂的骚话。
可天黑以后,陈希很快就懂了。
卧室里只留一盏不太亮的床头灯,闻人宇将纸伞撑在床头柜上,黑暗里唯一的光从油伞透过来,在素净的床单上映出模糊而绚丽的图案,这色彩爬上陈希光溜溜的脊背,随着越发剧烈的起伏摇晃变幻着模样。
“你一天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陈希精疲力尽,斜靠在床头点了一支烟。
转头,闻人宇有些期待地看他,陈希一眼便知道了他的意思,猛抽了一口,把那支红塔山湿润的烟嘴塞到闻人宇的唇缝里。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年轻人事后总喜欢盯着他嘴里的那支烟。
“你一点都不像室女座。”闻人宇脸有些红,指尖那一点火光忽明忽暗。
“你在内涵我。”陈希笑了,“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和你一样,百度百科。”
“你也不像金牛座。”
陈希有些倦,头一歪,差点儿倒在闻人宇肩膀上,他不能枕在他肩膀上说话,太奇怪了。
“我哪里不像了?”
“金牛座都很闷。”
“我不闷吗?”闻人宇微有诧异地看他。
“还好,可能我一个人习惯了,还觉得你挺有趣的。”
闻人宇话不多,闷是真的闷,但骚起来陈希也顶不住,好死不死地,闻人宇说的每一话他都爱听。
他不能想太多,假期结束,他们也许也就结束了。
炮|友就炮|友,还他妈是限定的。
房间里陷入无休止的沉默,直到陈希手机刺耳地震动几下,险些从床头柜上掉下去。
一段语音,陈希忘记自己微信语音开了外放,点开他就后悔了。
徐天暴躁地连说了好几遍国骂,质问陈希是不是死了,五一找不到人,没消息,约喝酒都不回……
陈希按灭了手机,显然习以为常。
“你,不回他吗?”
“不用,常有的事儿,是我一个朋友,叫徐天,经常找我喝酒。”陈希淡淡地说。
“朋友?”闻人宇不知道这个徐天是什么样的朋友。
“我跟你说,他叔叔叫徐霄。”
“不是我想的那个徐霄吧?”
“别怀疑,就是。”
“那你……”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借着关系演大导演的戏?”
闻人宇点点头。
陈希笑着从闻人宇指间掐过那支快抽完的红塔山,吸了最后一口,随即碾进烟灰缸。
“且不说大导演能不能看得上我,单说他的戏,早期那些作品确实很不错,但近几年的商业片,你想必也知道,我毫不客气地说……都是烂片。”
闻人宇歪头看他,也许根本想不出来这是一个刚拍完B级网剧的十八线小演员能说出来的话。
“你有兴趣?”陈希盯着闻人宇明亮的眼睛,问。
“不。”
“真没有?”陈希歪头看他,胳膊好似不听使唤贴上了闻人宇。
闻人宇抿唇,赤裸的目光滑过陈希脖颈,落在他泛红的锁骨上,低低地说,“那就……有一点点吧。”
依旧是上午九点的火车,陈希想送他,可他真的一丝力气也没有,趴在床上,看着收拾东西的闻人宇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他有些怀疑年轻人是故意的。
故意要让他下不来床。
“你睡吧,我叫了车。”
“好。”
“记得要吃早餐,每天都要。”
“好。”
陈希瞥见墙角那把花花绿绿的油纸伞,不禁问:“你的生日礼物,不带走吗?”
“行李箱装不下,我给你留了地址,你邮给我吧。”
“好。”骤然间,陈希心里空了一块,他觉得不太好。
“我发你微信,你会回我的吧?”
陈希依旧淡淡笑了笑,他不清楚,他没办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