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策看向来的人,果不其然,又是那位南安王世子。知晓沈韫是又有事情要算计对方,林策也应了对方的示意,丢下一句“我就在周围”就走了。
待林策走后,萧稹也走到了沈韫跟前。
沈韫皱了皱眉,似是有些疑惑,打量一番见对方面色如常,半信半疑道:“世子殿下这是喝酒了?”
萧稹没有立马回话,只是望向林策离开的方向,好半天才终于将视线收回,继而看向面前之人,道:“此事你应当问梁清偃,他是你的人。”
这话的因果关系在不知情的人耳中听起来实在牵强,沈韫怀疑对方是不是吃醉了酒,可对方眼中又不见半点醉意,甚至比以往看着还要清醒些,只是那清醒中似乎夹杂着其他东西。
“梁清偃怎么了?”沈韫明知故问道。
“不是你让他来试探我的吗?”萧稹的面色依旧平静,可仔细听的话又能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一丝恼怒,或者说是责备,“你怀疑当初在倚乐阁的时候,是我把你骗进去的,明知皇帝派了御史台的人,还把你带进去。”
这话倒是稀奇,沈韫不否认,当他得知长公主很顺利地就将萧稹接回长公主府的时候,他确实怀疑过萧稹当时是想借御史台的眼睛找个不易被世人怀疑的理由下山。可他也很清楚,仅凭倚乐阁的一场艳事根本没办法打消皇帝的猜忌,因此他也只是开始对萧稹有些提防之意,可试探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世子殿下,你莫不是误会了什么?”沈韫怀疑对方真的醉了,眼神都有些飘忽,也不知究竟在看何处。
“误会吗?”萧稹问,随后又像在思考什么,垂眼许久,再睁眼时又清醒了几分,“你与林氏交情很深?”
沈韫眉眼轻蹙,事实上很多人都觉得他不该与林氏的人走那么近,毕竟上一辈的恩怨到现下都还未完,其间的因果善恶有多少人能够说得清楚。林氏如今的飞黄腾达,非要追溯起来,也少不了沈氏的功劳,因此许多人都为沈韫抱不平,说是他叔父被人当垫脚石,如今他又成了林策的垫脚石。
这点沈韫不好评价,毕竟林策在他这儿,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多是他让对方办事。
“算不上。”沈韫的答案模棱两可,“世子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不等萧稹回答,二人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随即是越来越清晰的说话声,二人只对视一瞬就一同躲到了假山下的一个洞口处。
二人屏息凝视,来的似乎是赵赫,还有一位声音也熟悉,没听错的话应当是张文邺,听对话好似起了争执,可语气听起来又像是只有张文邺在单方面发脾气,赵赫听起来有些懒得理的意思。
“你脑子莫不是有些问题,总跟着我做什么。”张文邺快步走着,语速也快了起来。
反倒是赵赫一直都慢悠悠的,大抵是在对方身后跟着:“你拿了我的玉牌,却问我为何一直跟着你。张文邺,我竟不知,你何时脸皮变得这么厚了?不若邺州的官道你去修,城墙你去建,想来应当能省下不少银钱。”
“赵赫!”张文邺似乎停下脚步了,安静了一会儿,又带着笑意道,“听闻你父亲被禁足了?该不会是因为你在倚乐阁宴请贡生的事情吧?”
赵赫没有回话。
“看来是了。”张文邺的语气又扬了几分,“天天说我落榜,我以为赵大公子有多大的能耐,原来你的愚蠢不仅会将自己关进牢里,还会将你父亲也锁在家中,你本事真大呢,我可真是自愧弗如。”
赵赫嗤一声,听动静似乎一把掐住了对方的脸颊,张文邺的挣扎声断断续续传来,随即被隐没在对方带着怒意的警告声中:“张文邺,你最好不要想着出城。怎么,见到萧稹下山所以就怕了,怕他出城杀了你叔父?看来你也知道你叔父和南安王的死有关,后悔此前将他保下来了?还是后悔隐瞒他根本没有死的事实?别用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来评价我赵氏,你以为你父亲他们的手有多干净?”
沈韫怔在了原地,只觉面前之人愈发不对劲,担心对方因听到的话做出冲动的事情,是以抬眼去看对方神情,就见对方面上并无太大变化,只是眼神有些放空。
沈韫觉得萧稹有些不对劲,刚想用口型询问就被一双温热的手覆上捂住了嘴。
沈韫一怔,却见对方只是好似终于回神,朝自己摇了摇头,面色沉重。
“你以为拿了玉牌就能出城,也不想想驻守城门的是何处的人。有那个闲工夫不如早些去同你父亲问清楚,否则等那个疯子找上门,你看看还有谁会去救你叔父。”这是赵赫的声音,“你自诩名门,可族中有贪生怕死叛逃的士兵,真的能够称之为名门吗?”
沈韫抬眼看对方,因嘴被捂着,此刻只是眨了眨眼睛,只不过对方显然没能明白他其中的意思。
继而他听见赵赫啧了一声,怒道:“你是狗吗?”
随后就没有声音了,两个人一前一后都离开了。
假山后重新恢复平静。
沈韫看着对方,就见对方只是垂眼看着自己,他唇边能够感受到一点温热,甚至能时不时地感受到唇瓣贴在对方掌心的触感。
萧稹缓缓将手松开,沈韫得了说话的机会,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问出口,只是没想到他刚说出一个“世”字,方得到释放的唇角再次被覆盖上了。
只不过这次覆上来的并非掌心,而是那曾经就肆虐过他领地的唇舌。
萧稹的吻来得突然,却比先前在倚乐阁时的要温和许多,只是这种温和也仅片刻,很快沈韫就发现对方大抵是真的醉了,嘴上没个轻重,撬开他的齿关之后就一直探入内里,狠狠搅弄。
沈韫感觉自己的腰被对方手掌握住,后脑也被对方托住,他被对方吻得往后躲,对方就好似故意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将他摁进怀里,继而吻得更深。
沈韫觉着口中有涎液流出,湿热之意将他包裹住,他隐约能听见唇舌交缠时的水声,以及分开那短短一瞬的喘息声,继而是萧稹亲吻他嘴角的声音。
萧稹额头抵在他额间,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松开握着他腰的手,只是静静的,像是努力醒酒回神。
沈韫不否认,倚乐阁那次之后他就有意避着对方,当时他只觉又恼又羞,也有劫后余生,可事后却发现,那种短暂的快感也暂时侵入了他唇舌间,甚至是心间。
沈韫将其归为食色性也。
“你瘦了。”
沈韫眉间微蹙,有些疑惑:“什么?”
萧稹没再说了,只是埋进了他颈侧,好像在耍无赖,也不管沈韫是否会拒绝。
沈韫感受到对方在吮吸自己的颈侧,继而他被对方拱得仰起了头,他也只是因那股温热之意闭了眼,自喉间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
“沈君容。”
沈韫茫然间睁眼,就发现对方只是靠在自己肩上,说话的声音洒在他颈侧,有些痒痒的。
“你为什么不拒绝。”
萧稹的话不像问句,就好像默认他一定要拒绝似的,他甚至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不满。
沈韫有些被气笑了,喉结滚动一瞬后道:“世子殿下,你自己耍无赖,将我搂着,却问我为什么不拒绝?”
萧稹没有说话,只是又鬼使神差地靠近亲了一下对方颈侧。
“世子殿下,你莫不是真的醉了?”沈韫又问。
萧稹没答。
“纵使你装醉不回答,我明日也会再问的。”沈韫只是这么说,却依旧没有将对方推开。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沈韫以为对方已经醉倒过去的时候,他听见耳边有沉闷的声音。
“没醉。”萧稹说,“本来也只喝了三杯,我很清醒。”
“很清醒却耍无赖。”沈韫语气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萧稹叹了一口气。
“够了。”沈韫说,“世子还是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