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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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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其实不常来这个地方,尤其沈韫这六年间都不在长阳,沈鄯就更少来了,也就只有在两位忌日的时候下来看看,可待不了多久就又走了。

他二人都知道,他们不在此处多待并不是怕触景生情,怕安于享乐忘记旧仇,相反,他们怕的是见了以后就沉不住气了。

“父亲,皇帝想要扶持旁支将你我斩尽杀绝,如若此刻我与裴氏联手,有多大胜算……不,有无胜算?”沈韫看着沈凌的牌位,话却是对沈鄯说的。

“那得看裴氏是否值得信,南安王那边又是否真如你所言,愿意加入这场争斗。”沈鄯同样也是看着面前的牌位,话说得郑重。

“若是没猜错的话,昔日南安王之死,应当也同皇帝脱不开干系。”沈韫嘴角微扬,可眼底却不见笑意,“南安王两位世子,大抵也不似外人所见的那般不睦。皇帝疑心南安王有谋反之心,处处压制,却始终不肯亲自动手,又岂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想要名声,想要以贤德之名坐稳皇位,又想要自己的亲弟亲侄儿安分守己替他守住江山,不给权,却要人如猪狗般听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还得时刻防着不会沦为弃子,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皇帝不是向来如此吗。”沈鄯嗤道,“可是君容,与外邦联手,终归不是善举,你当知道,我并非在意那点名声,到底沈氏也就这样了。可外邦终归非我北齐子民,与之合作,那是与虎谋皮,稍有不慎,坠入深渊的就不止是你我二人,而是整个北齐。裴氏非你我所能轻易说动,旧时恩情也只在你与那人无利益纠葛时可以当做闲谈佳话,一旦涉及利益,尤其还是两国利益,那再怎么深的情分都不算数。”

这点沈韫自是知晓,若非如此,乔行砚又怎会忽而寻到他头上来,怕是连招呼都不打直冲萧揽元与萧稹去了,而作为这最后一点回报,他也选择了将乔行砚放走。

他深知,这会是他们二人最后一次对彼此手软,算作对那六年交情的一个句点,往后便只剩无尽的利益。

“父亲是觉得还不至于此吗?”沈韫问道。

沈鄯闻言也是静默许久,不置可否,转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南安王世子近日如何?你今日是与他一道进宫的,出来也是一起?”

不知为何,提到萧稹他就有些没由头的心虚与不安,就好像自己藏着的那点事不能也不该被沈鄯发现。他觉得这应该是小事,说不说都没关系,可又觉得涉及世家朝堂的都该是大事,应与沈鄯一同商议才是。

“怎么了?”沈鄯见对方许久未言,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当即紧张起来,“莫不是宫中还发生了什么旁的事?”

沈韫这才回神,强撑着摇了摇头:“他近日倒是没什么动静,只知长公主将他看得紧,我也是今日赶巧,碰上长公主不在府中,否则怕是连门都进不去。”

“竟这般看重……”沈鄯蹙眉沉思,片刻又像想起了什么,眸中闪过一些光亮,“说起来,世子刚到学宫那段时日,你们不是关系还不错么?”

沈韫一怔,好似完全不记得了一般,看样子回想了好久才问:“有吗?”

“不是吗?”沈鄯也记不太清了,那时沈府上下连出门都难,一开府门就是满目狼藉,他也是自顾不暇,想到此处他就觉着愧对沈君容,也愧对他死去的胞弟,因而不再说下去了。

沈韫无声看着面前之人的神情,事实上他并没有忘记最初遇见萧稹的那段时光,虽说两月虽短,可那时的品茶论道也并非全是假意。

他知晓自己的处境,知晓沈氏的处境,亦早就清楚他的父母死得不明不白,是以当沈鄯不得已推举文康登基时,比起愤恨,他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到了极致,以至于他有段时间十分抗拒与萧氏皇族往来。年少总是想不到太多事情,加之沉溺于一时悲愤情绪,他除了做好沈氏长公子这个角色,就只能在无尽的日子中去怨恨萧氏,将沈氏一族的存亡作为自己活下去的动力。

可到底那年才十三,萧稹替他给文章释意时也足够明晰,每一句都说到他心中去了,若只是普通世家出身,那他自然愿意同这位同窗一起度过在学宫的这段日子。

可他不是普通世家公子。

倘若萧稹从一开始就言明身份,那么沈韫之后兴许就不会选择回府养伤,而是留在学宫接近萧稹,或许过程一样,可目的却是截然不同。

偏偏他起先不知晓萧稹的身份,待他知道时,他已经开始暗中接触太子萧文城了。

许是心中早就有所打算,又许是一时思量有误,觉得一个被作为牵制南安王的世子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又许是旁的原因,他不乐意承认,总之他最后没有选择接近萧稹,而是渐行渐远。

这么多年过去,他本以为自己与萧稹的交集也就那样了,到底文康谋划这一切时南安王尚未加入战局。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些年,最终竟是自己主动入了昭阳寺,而对方也真就同他下了山。

这些时日沈韫也猜出了许多事情,只是一直不想听到确切的答案,可如今,若昔日南安王之死真与皇帝有关,兴许这就是他顺势而为的那个台阶。

兴许他该往上爬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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