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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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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无人敢言,皇帝又说:“可你兄长想要见你,朕总不好不全南安王的意,你以为呢?”

萧稹半晌没有说话,最终还是林锦枫打的圆场,说南安王今日会去马场,邀萧稹同行。

没等萧稹反应,皇帝又拍手叫好,表示此事就交给林锦枫处理,至少不能让南安王白走一趟。

于是乎,在众人眼中,萧稹坐实了与兄长不睦的传闻,毕竟这位世子向来我行我素,旧时长公主与皇帝的话都不听,如何劝都没用,如今哪怕皇帝开口给这个台阶,他照样没下,还得林锦枫在一旁强行推着才终于让人勉强答应。

只不过世子出宫时面色还是不好看,瞧着极其不乐意。

这事旁人不知,沈韫却猜得出几分,他兄弟二人这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皇帝疑心却找不到证据,纵使南安王故意露出那么点破绽,世子也能冷着脸给他堵回去,叫皇帝说什么都不对。

皇帝的人纵然能够继续看着兄弟俩的一举一动,可那之后呢,文武百官的眼睛都在看着,难不成他这个皇帝要一直抓着一件事不放吗,尤其这两位还都是他的侄儿。

不会的,以文康帝的性子,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找到理由阻拦或故意推动二人来往。

这是以退为进。

午后茶馆,沈韫端坐在二楼雅间靠窗口的地方,桌案上摆着一壶茶,两个玉盏,一个在自己跟前,另一个在乔行砚跟前,都还冒着热气。

“这茶成色一般。”乔行砚语气平平,倒好似真的只是来喝茶的。

“衾州布匹生意好,这些年销往外边的比境内流转的都要多。茶叶的话,琼州茶园多,煮茶的技艺也比此处来得好,乔公子若想,待你走时,我备上一些。”

二人皆知,长阳属衾州,而处在琼州境内的,南安是一个。

“如此,有劳。”乔行砚端起茶碗拂去上头的茶沫,抿一口后道,“听闻你与南安王世子的关系不一般?”

沈韫抬眼看他,不去碰桌案上的玉盏,半晌才道:“旧时曾是同窗。”

乔行砚挑了挑眉,似是不信:“得是怎样的同窗,才能叫你的身份盖过了长公主与皇帝的身份?他这么多年都不下山,怎的你一回来就下山了?”

“乔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腿长在他身上,他若下山,也是他自己走下山,若不下山,纵使将他抬下山来,他照样还能回去,为何说得好似我设计将他拐下来了一般。”

“如此。”乔行砚放下茶碗,垂目理了理搭在桌边的衣袖,“看来那日说的话,君容没有放在心上,倒真是有些无情。”

沈韫瞥一眼对方玉盏中几乎没少的茶水,到底是为了解渴,竟只抿了一口,他道:“我不似你,哪分得出旁的心思去想儿女情长的事情,能活着已然不易。”

听到此处,乔行砚看向对方额间的那块红,对方大概是觉得裹着纱布太招摇了,是以宁可叫有心之人瞧见,也不愿无心之人一眼就看到他额间那点红。

实际上冰敷过已经好多了,至少不再肿着,只是有些红,敷粉可以盖住一些。

“听沈公子的意思,今日的叙旧,也就到这儿结束了?”乔行砚明知故问道。

沈韫面色从容,偏头透过窗棂看向楼下,此街繁华,此间茶馆也是长阳城氏族最爱来的地方,若非他提早派人订好了雅间,避开人多的地方,怕是坐上一柱香就能遇上不少熟人。

“今日皇帝在殿前将你我旧时恩情挑破,我又哪还有退路?”沈韫讥讽道,“临舟,你倒不如直接说,能给我开出几条路来选。”

“几条路……”乔行砚思忖着,半晌才道,“这事我不是早就说过么,只要南安王不出兵,不掺和渠州的战役,万道皆可为你所行。”

“可以。”沈韫道。

“什么?”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同意,乔行砚甚至连备好的后话都还没说,又问,“你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沈韫笑道,“你不是说了吗,世子心思不纯,却没放在该放的地方,多年处在昭阳寺中礼佛,不懂这其间的弯弯绕绕。况且他与南安王兄弟二人不睦,皇帝亦对他们有所忌惮,此时借力推动世子上位,将南安底下的兵全困在原地无人召令,并不难。”

乔行砚半信半疑,观察对方神情后试探道:“你就这般确信能成?”

“自然不。”沈韫道,“临舟,万事都无必定可行一说,况且如今朝堂争斗正激烈着,前些时日春闱还将百官闹得睡不安生,如今南安王入城,谁又能保证不会发生意外?顺势而为,不用我们说,皇帝怕是也会趁机推一把,若叫南安王领兵靖央,纵使夺下了这条大鱼,谁又能保证不是两败俱伤?况且,皇帝怕是不会给南安王再次立功的机会。将世子推上位,获益的不止是沈氏,褫夺权力的前提是削权,南安王万事都处理得周全,甚至连军功都分给皇帝派来的人,这让皇帝如何抓错处?你以为,皇帝不知我与世子走得近吗?”

借刀杀人,借力打力,这种事情并非只有文武百官在做,皇帝又何尝不是如此?

乔行砚也明白了其间的道理,半晌后了然笑道:“君容,你不是一个会做亏本买卖的人。”

这是要对方提出心中所想条件的意思。

“三万兵马。”沈韫正色道,“我要镇远军三万兵马,只要精兵良马,不少一分。”

乔行砚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反应过来却半晌没有回,只是看着对方,企图探寻出对方的真实目的。

直到玉盏中的茶凉透了,乔行砚才像终于确认对方这话并非玩笑,道:“君容,与外邦军队要兵,是否有保证暂且不论,这可是谋逆,是要杀头的大罪。”

沈韫早知对方会这么说,闻言也只是望向窗外,听着街边叫卖的声音,突然回想起了旧时他母亲给他在街上买的糖葫芦,他记得那时的父亲比他还馋,生生就着他的手吃了两颗才罢休。

“谋逆又如何。”沈韫嗤笑道,“我沈氏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早年叔父就殿前弑帝,事到如今,我不过是借了三万兵马,不及当初分毫,又算得了什么?”

“可你叔父的下场,是殿前自刎。”乔行砚话说得残忍,临了像是觉得对方不清醒,又道,“沈氏似乎还没到那个地步。”

“不,临舟,你错了。”沈韫道,“沈氏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自叔父自刎那日起,就只剩这一条路了。”

“三万兵马不是小数目。”乔行砚道,“况且此事我说了不算,他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听我的。我现下答应了,指不定明日他就会跑到你府上,说你脑子不清醒。”

沈韫笑了笑,心道并非无这个可能,大抵又会说是他撺掇着乔行砚来求情,可这种事情又哪是求情就能说的通呢?况且乔行砚也不是这般人,他眼里哪有什么私交情分。战场不是儿戏,三万兵马也不是挥手就能变出来的。

“我并不是要你去同他说些旁的,只需将此话告知他,三万兵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若给,南安王的事情我自会办到,若不给……沈氏到底撑不了多久,届时靖央战起,只能保佑裴将军一切顺利。”沈韫说到此处指尖点了点桌案,“没记错的话,昭阳寺求平安似乎不错,我知你不信神佛,可万一呢。”

万一神佛愿意庇佑一位手中沾染万千杀伐之人的性命呢。

“我想,东绎皇帝应当不会出兵支援。”沈韫做最后的补充。

二人最终没有定下,可沈韫看得出来,乔行砚那神色,是有在认真考虑这个交易。

一直到他透过窗棂见那人离开了茶馆,沈韫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桌案上一口没喝的茶水,不知怎的就觉得有些渴了,拿起抿一口,继而一饮而尽,身后的声音就是此刻传来的。

“牵制南安,只为了将南安军队困在琼州,不去同东绎争夺那一州之地。可他又怎能确定,北齐撤出这场战役后,南蕃不会顺势攻入平州?”

沈韫没有回头,人是他安排进隔壁雅间的,此刻那人从屏风后而来,不用他开口就坐到了原先乔行砚坐着的地方,将桌案上的玉盏推开,只看着他。

“世子殿下明白其中的道理,他又怎会不明白,想来也是病急乱投医,否则我又怎会开口要这三万兵马。”沈韫将玉盏放下,唇瓣因被茶水润过多了几分光泽,很快又被他抿下,恢复如初,“东绎局势旁人如何能够摸清,禮州有裴老将军驻守,这么多年不变,怕是就等着时刻前往平州应战。”

萧稹面色说不上有多好看,比起怨怼对方这般明目张胆地利用他,他更在意的反倒是其他事情,半晌才问:“当真打算谋反?”

沈韫抬眼看他,见对方眼中只是倒映着自己,忽而又笑了,声音也低低的,好似无奈:“殿下,我没有退路了。”

雅间一阵静默,只剩楼下街边的叫卖声,可那叫卖声将沈韫吵得浑身都疼,疼得极致了,他甚至觉得额头上的伤有些痛,他还没这般娇气过,怎么就会这样呢,他不解。

萧稹没有说话,也没有质问其他的,只是忽而抬手,用指腹抚过对方额间那点红:“很疼吗?”

大抵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沈韫抬手拂开对方的手,偏头躲开,不看也不回答。

“今日我去见了兄长一面。”萧稹说。

沈韫知道,只点了点头。

“兄长说,后日长公主府上宴客,他想在那时见你一面。”

“见我?”这下沈韫抬头了,眼中尽是疑惑。

萧稹看着对方的脸出神一阵,故意道:“不是要推我上位将南安军困在琼州吗,不先看看如今的南安王是怎样的人?”

被自己的话呛了一番,沈韫蹙眉一瞬后呢喃道:“谁要管他是怎样的人。”

萧稹也笑,却不知笑的是什么,只说:“兄长不想打那场战,若他真的去了,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沈韫也看对方,此刻二人面色皆是严肃,虽未点破,可也都知道如今与裴氏合作,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这是沈氏的最后一条路,也是南安王的其中一条路。

况且,谁又能保证,南安王不是早就与裴氏合作,这才战败借机入了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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