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那水焰火在空中绽放开来,顿时客栈内焕然一新,不见了破败模样。
胧苍没见过,问道:“这也是风华幻境么?”
即墨言摇了摇头,啧啧叹道:“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风华幻境不过是个小小的障眼法,水焰火可是七曜山不传秘辛,你们樽前山的人见识都如此浅薄么。”
以水焰火做洗尘结界,可抵邪物入侵,这术法无需动用灵力,七曜山在极南之地却备受修行之人推崇,很大原因是因为他们有许多不外传的秘术,而这水焰火,也是只有七曜山内门弟子才能修行的秘术。
胧苍没多想理她,道:“极北之地少有纷争,自然没什么机会和你们打交道。”
即墨言笑着望着胧苍,道:“那说起来,你那师父师姐多久不出山了?躲在极北之地等着涅槃呢?你们樽前山既然不问世事,怎么还有脸独据一方!”
胧苍扬了扬眉,点点头,道:“是呀,比不得你们七曜山家大业大,连人境的地盘都想要占据。”
七曜山原本秉持着众生平等的观念,对弟子根基无甚要求,只要上山便能跟着修行,外门弟子众多。曾有一段时日,许多慕名前去的凡俗人,修行几日便要走,而后在外打着七曜山的名号欺霸邻里,侵占别人的居所、土地,一时间搞得七曜山的声名狼藉。
即墨言亲自带人教训了那几个凡俗人一通,自那之后七曜山也吸取了教训,遣散了众多心思不纯的外门弟子,对上山求师的人也多了许多限制。但无奈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时至今日,人境依然流传着七曜山仗势欺人的说法。
即墨言倏地站起身,胧苍也便要抽剑,即墨言一掌将他的剑拍回剑鞘中。“收起你那破剑,还不够我郁灵剑削上一刀!”
戚百里方才起便一直在看热闹,这会儿才笑呵呵地劝道:“阿言,别闹了。”
即墨言倒是很听戚百里的话,不满地背过身去,不再争吵,只生着闷气。
即墨青道:“天快黑了,我和百里去外面查看一番,你们留在这里,水焰火可去邪除秽,这里应该安全。南遗镇虽无生灵异象,但情况不明,你们不要轻易出去。”
即墨言十分不满这安排,瞥了一眼胧苍,道:“兄长,带我一起去吧!谁要和他待在一块儿啊!”
即墨青当作没听见,戚百里也只是摸了摸她的头,笑道:“阿言,我们很快就回来。”
戚百里和即墨青走后,客栈内便只剩这相看两厌的二人。即墨言还想找点事儿来争一争,胧苍躺在长凳上,将司羽剑抱在胸前,皱着眉头,十分难受。
即墨言还想着这人方才还生龙活虎怎么突然焉儿了,又似乎恍然大悟,故意说道:“噢,我忘了,你是摘星女从南遗镇捡回去的,故地重游,有什么感想?”
胧苍闭着眼睛,面无表情地回答她:“唔,早忘了。”
即墨言原本有些歉疚,但见他态度漠然,便道:“没关系,忘了是最好的。”
胧苍不言,只是闭着眼躺在长凳上,听着耳朵里不知从何传来的声音。
“回去……回到……彼岸……”
自十五年前那场灾祸醒来后,胧苍的耳朵里便莫名多了一道声音,那道声音不时从耳边响起,一开始只是混沌的轰鸣,后来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字句,但直到今日,胧苍依然不知那道声音究竟是什么意思。
今日自进了南遗镇,耳边便一直能听见那道声音,胧苍念了几十遍静心诀,那耳边的轰鸣声依然不减,胧苍只觉头痛,摇了摇头,将司羽剑抱的更紧。
长日远落后,大地被云层遮罩。客栈外无灯无影,更显寂静。
即墨言望着门口,嘀咕道:“这南遗镇也不大,兄长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胧苍闭着眼,随口一说:“不会是碰上那些从元清山里逃出来的死魂了吧。”
即墨言白了他一眼,道:“这四下皆无灵气,哪来的死魂?”
话刚说完,戚百里破门而入,差点扑倒,即墨言赶紧接住他。即墨青紧随其后,一把关上门撒了两枚水焰火,再往门上加了一道咒术。
即墨言见状,问道:“怎么了?”
戚百里摆了摆手,道:“跑太急,让我缓一缓。”
说话之时,门外传来尖利的呼啸声,不一会儿,整个客栈都被死魂包围了,门外声音嘈杂刺耳,充满怨气,连带着那道声音,都像是恶鬼在耳边盘旋着。
“走……死……去……岸……”
胧苍从长凳上滚了下去,身体蜷缩着捂着耳朵,挣扎着喊道:“不要再说了……”
那些隐藏在噩梦里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来。漫天呼啸的死魂,无数活人凄惨的叫声。让他心头一顿燥热,那股燥热随着灵脉涌动,呼之欲出,想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自己的身体一般。
“胧苍,你没事吧?”
即墨青扶起他,他神色痛苦,表情狰狞,额头青筋暴起,还在不停地冒汗。
胧苍听不清即墨青在说什么,嘴里一直喊着师姐,揪着心口不放。即墨青赶紧用凝识术往他眉心一点,胧苍顿时觉得心情平复不少,心下的躁动似乎也没有那么喧嚣了,只是耳边的杂音袅绕不绝,仍在撕扯着他的心。即墨青索性掩了他的灵识,让他彻底昏睡过去。
胧苍身体发烫,周围的空气竟然也随之升温。即墨青察觉到此,便又往四周散了几枚水焰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即墨言问道。
即墨青摇了摇头,也是困惑不解。便拉起胧苍的手,闭上眼睛用灵识顺着他的灵脉一探究竟。
灵识探脉,片刻即成,修行异象一览无余。不过胧苍的灵脉与常人无异,附骨而生,自指骨归于心脉。
正要收回灵识之时,有炎火从胧苍的心脉中溢出,像是要将他的灵识吞没。即墨青迅速将灵识抽离,蓦的睁开眼。
戚百里问道:“怎么了?”
即墨青眉头紧蹙,斟酌着说道:“无妨,许是修行急于求进,落下一些隐患,暂且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