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怎么如此沉不住气?!
“阿姐?”
她小心翼翼地看去,果见萧翎对自己摇头,便捂着嘴巴又哭起来。
老白却是轻笑了几声,拍拍闻晚歌的肩膀宽慰道:“小丫头,不用难过,人总是会死的,我也该下去给师兄他们赔罪了。”
说着他缓缓抬起胳膊,往远处指去,灰暗的眼睛闪闪发着光,“小晚歌啊,你看,海棠,海棠来啦……”
萧翎和闻晚歌同时扭头看去,可这院中哪有第四个人影。
下一刻,二人心头俱是咯噔一跳,赶紧去看老白,他抬起的胳膊已无力垂下,望向远处的眼睛虽还睁着,却在一点点失去神采,唯嘴角的笑容还如方才那般温和又欣喜。
*
老白自知来日无多,早几日便嘱咐过闻晚歌,说自己无颜再回师门,死后就在荒山上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萧翎和闻晚歌商量一番,把老白葬在了袭青川的墓旁,也同样立了无字碑。
再次看着亲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却无能为力,对闻晚歌的打击很大,萧翎生怕她想不开,日日不离左右。
好在她颓丧了些时日便缓了过来,偶尔在长孙靖失落之时,还能出言安慰他一番,两个有着类似经历的人,很快成了能推心置腹的朋友,这倒让萧翎安心不少。
在萧翎醒来那日便放出了引路蜂去寻虞子珩,但过去了十来天统共就只收到他六个字的回复:好生休养,勿念。
自己这两个月里虽一直昏睡,但意识却非一直迷糊着,至少阿寻在时是知道的,他与她说了许多话,大都是从前的事,鸡毛蒜皮,好些连她自己都淡忘了,时过境迁,他还依旧如数家珍。
每次离开时,他都会勾住她的小指,就像小孩子家拉勾那般,问她说:下次回来,阿翎一定要醒过来,好不好?
可现下自己好不容易终于醒过来,这狗崽子竟全不着急了。
萧翎琢磨了几日,觉得他一定是有更紧急,更重要的事要处理,就比如说,发现了袭青岩的踪迹。
萧翎再次放出小白鸟,不想这次竟石沉大海,就连那鸟儿也一去不回了。
于是她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可鸟儿被扣下了,不能给她带路,她也只能干等着。
这日正指导两个孩子练剑,余光忽见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朝自己射来,萧翎却是不躲不避,只微微皱了眉,垂眸的同时,那东西咚地一声轻响,落入面前的白瓷杯中。
定睛看了看,竟是一坨从地上抠起的泥块。
当真是恶趣味。
“哎,有客从远方来,你们两个不若休息片刻。”
闻晚歌和长孙靖闻言收了剑,扫视一圈却并未看到任何人,疑惑地同问:“哪有客人?”
看了眼逐渐变浑浊的茶水,萧翎不太高兴地“啧”了声,抬手一挥白瓷杯嗡嗡极速转着朝院门口飞去,那恶作剧之人终于闪身进来,准确无误将茶杯接在手中。
虽是本土装扮,却有着异域面孔。
“燕阳?”闻晚歌惊道。
“可不就是燕某我。”不知是回忆起了什么,燕阳低着头浅叹一声,未几低声遗憾道:“如今这袭家堡怕是也没几个人能进得来了吧。”
见不远处的小姑娘脸色骤白,又赶紧补充道:“小丫头,别丧着脸,这滔天之仇燕某同你一起报。”
燕阳说完径自走到萧翎对面坐下,看稀奇似的盯着她打量,“听说你连骨头都被熬化成了汤药,方才还以为是见了鬼,这才出手试探。”
说着抬手抱拳,又道:“失敬失敬,我就说嘛,萧庄主这么大本事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叫捉了去?”
萧翎先是怔了一瞬,之后便面寒如冰,但还未及细问,闻晚歌已经冲了过来,一张脸煞白如纸,“你说谁连骨头都被熬成了汤药?”
以为这小姑娘是不乐意自己诅咒她阿姐,燕阳赶忙摆手,并歉意道:“误会,都是误会,我那也是听人说的,我就知道这话不可信,所以赶紧跑来袭家堡确认一番,你看,那混球果然在骗人。”
可无论他怎样解释,这小姑娘依然红着眼睛瞪着他,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无奈之下只得转而求助萧翎,不想这位脸色更是难看。
燕阳纳闷不已,瞥了眼一旁的长孙靖,抱拳问他,“哎,这位小友,这姐妹俩怎么了?”
长孙靖这才走将过来。
燕阳他不曾见过,但见他能不请自入,寻思着肯定不能是外人,便拱手还了一礼,然后拍了拍闻晚歌的肩膀。
正欲开口询问,闻晚歌却先转过身来,对着他万分着急哭嚷道:“长孙靖,怎么办?他说我阿姐被熬成了汤药!”
长孙靖愣了愣,屈指往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指着萧翎好笑道:“你莫不是练功练糊涂啦?萧姐姐不是好端端的坐在那儿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