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鸿都门。
“你听说了吗,司马家,裴家这两家有意结亲。”
不知是谁的窃窃私语声大了些,霎时鸦雀无声。
只听一道男声不急不徐的响起,略带愠气:“诸位,凡事都要论个于己何干。”
桑姮瞥了裴云婕一眼,那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裴云婕嘴角下垂,脸色青黑,到底是名门贵女,生是忍着没回头看看是谁说话。
卫无尘也瞥着司马恪。
司马恪的脸上也不甚好看,青一块红一块的,闷着头整理着书简,翻过来倒过去的,始终不知道辩解一句。
“司马君?”卫无尘试探的叫着。
司马恪回头侧身行礼道:“将军。”
伴着一声清咳,公孙先生缓步而来。
“今日不学诗书,学治。”
“现下大安,诸位可知,若遇荒年应如何?南北灾荒有何不同?又应如何治理?”公孙丘说:“今日为辩论,不算妄议朝政,丘愿听诸位高见。”
桑姮将头快低到了桌子上,本来诗书就够难的了,今日还有辩论思索,这不更是难上加难。
“学生愚见。”说话的是裴修霁:“南北灾荒差异主要是降水的差异,南方,如长江流域多为伏旱和伏秋连旱,北方则是多为春旱和春夏连旱。”
“嗯。”公孙丘扶着长髯道:“依你之见应如何呢?”
“开仓放粮,减免徭役,以工代赈。”
裴修霁说的这些都是曾经用过的,显然的标准答案,可公孙丘看上去并不满意。
“桑家男君,你觉得呢?”公孙丘问“伯贤说的自是对的,你可还有补充?”
“学生愚见。”桑淮归缓缓道:“开仓放粮,减免徭役,以工代赈自是可行,只不过....是理论上可行。”
“开仓放粮应如何放?任用谁?本地官员还是京官外派?减免徭役能否准确施行;以工代赈,若是扩军过多,朝廷能否承担?”
“学生认为,开仓放粮应由上级推举,有人担保者,可用;本地官员协同京官一同放粮,有不同意见应禀告上级;只是这....扩军之事。”桑淮归不好意思的行礼道:“乐知愚钝,不敢妄言,还请卫将军指点一二。”
桑淮归不是谦虚,毕竟专业人干专业事,在卫无尘面前,他不过也只是纸上谈兵。
卫无尘见提到了他,便直了直身子,行礼恭敬道:“少泽愚见,若是荒年,朝廷上下理应作为万民表率,先将各城屯粮汇到各城令长手中,由令长调配,等待朝廷援助;但集粮易,运粮难。路途遥远,官民都要吃饭;所以,依少泽愚见,以工代赈,扩军来的人,可以充当运粮使,若是有私自偷粮者,杀一儆百,立斩不饶。”
“学生愚钝,若遇荒年,学生愿将身先士卒,以助诸君一臂之力。”
五公主说的恳切,知道自己找不到正确的方法,更加不会说出像桑淮归他们一样的治国方略,那便听取就好。最好的领导者不是专断独行,而是善于听取意见。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裴云婕说:“学生拙见,若是扩军过多,也可勤于开垦。”
“北方可开垦,那南方呢?”裴修霁问了回去。
南方多水,自然是没有北方土地多。
“可引南方之水解北方之困。”桑嫣解围道:“南方多雨水,北方少雨水,若是引南方水,想必两地之围可解。”
“女君说的倒是不错。”桑淮归从容一笑道:“只是,需要多长时间呢?又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引水路线规划呢?”
“这.....”桑嫣也没想到这些问题:“是桑嫣纸上谈兵了。”
“荒年,乃是天灾,可行的路子又少,又不可顺其自然,那可否从军粮之中抽取以供几日支撑?”说话的是明怡翁主(郡主)。
“学生愚见。”桑姮却抬起了头,不同寻常的开了口:“战争艰辛,学生以为,动什么不能动军资,扣什么不能扣军粮,
尤其是边疆战士的粮草,若是边疆难御外敌,那么内忧外患,更难维持安稳,百姓会饿死,将士们也会;若是边疆难守,将士战死,百姓除了饿死,就是被砍死。故,桑姮以为,若遇荒年,军粮更不能动,将士若知,则更加护国,百姓若知,则更无怨言。”
“这.....”明怡翁主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轻蹙着眉头。
“那除了饿死难道就没有别的路了吗?”明怡轻声问着。
公孙丘却抚着长须笑了起来:“办法自然是有的。”
“愿听先生教诲。”众人齐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