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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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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个屁!你什么时候往家里拿过一个便士!”

奥尔扬厉喝,抄起绕线筒就往帕尔头上抡,却被几个工友死死拉住。

“放开我!这种畜生就该打死!”

车间彻底乱了。女工们纷纷离开座位后退到墙角,几个胆大的把阿斯塔拉走,抓起纺锤挡在她身前。

帕尔趁机踹翻离他最近的一台纺纱机,线轴哗啦啦滚了满地。

一地狼藉之中,他扬声大叫:“来啊!把老子抓去治安所啊!等老子出来就把这贱货——”

“你闭嘴吧。”朱诺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几个守卫终于冲了进来,把帕尔按倒在地。

看着倒下的机器和窃窃私语的工人们,朱诺不禁皱眉。纺纱机上拖出长长的麻线,缠绕一地,难解难分。

她知道,变动一定会引起一些人的反感。

在她所知的历史上,纺织厂引入机器时,掀起的是卢德运动——工人们被机器取代,导致失业和生活困难,于是群起破坏机器,最终被严格镇压。

在她的管理下,戴安娜纺织厂目前没有出现失业,她在努力把所有人都留在这条快船上;至于技术分享对其他地区的厂子造成的影响,那暂时不是她需要头痛的点。

她也知道,钱是重要的。

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金钱是维持生活和改善条件的必需品。她不会因为本就出身高贵的戴安娜、物欲不高的奥尔扬对金钱不敏感,就对其他人有此期待。

所以,她向来欣然接受工人们的意见,积极改善她们反应的问题。

但是,如果其他人的“反感”变成了对秩序的威胁,甚至将暴力——还是家庭暴力公然舞到她面前,她绝不能容忍。

帕尔被释放的消息在下午传来。

朱诺气得摔了笔。然而羽毛笔落地得很慢,甚至没摔出什么声响。

厂房那边送来的库存报告在她手中被攥出裂痕,但她无暇顾及。

“阿斯塔没死没残,这完全是一起家庭纠纷。而根据议会法案,治安法庭无权干涉家庭事务。”前来通知的治安官摘下三角帽,彬彬有礼地说,“除非妻子重伤或死亡,否则丈夫的管教权受主教辖区保护。”

朱诺的指甲几乎掐进橡木桌:“但他当着整个工厂的人施暴!”

“这不能改变事件的性质。”

朱诺现在知道为什么帕尔会想“谈判”了——二十达勒甩掉黏在身上的一条蛆,也许有钱人会愿意。

她闭了闭眼:“那教区是什么说法?”

“‘妻子当顺服自己的丈夫,如同顺服主。’”治安官面无表情,背得滚瓜烂熟,“牧师们可等着呢,上周还有个女人因为逃家被剃光头游街……”

就是说家暴是没有下文了。

朱诺压着火气说:“那么偷窃妻子财产呢?”

治安官惊奇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她是个来自亚马逊丛林的野人:“朱诺小姐,您还没有结过婚吧?”

朱诺挑起眉毛。

治安官叹了口气,解释道:“已婚女性拥有独立财产是违法的。”

朱诺恍然大悟。的确听说过女工们通过寡妇行会私下建立小金库,但她从未深思其中的原因——女性工资法律上归属丈夫。

仿佛给她带来的打击还不够似的,治安官说道:“阿斯塔自己也签了谅解书。"

没等她发问,他便压低声音:“您知道为什么——如果她送丈夫进监狱,帕尔家人会把她绑回村子,判她‘悖逆罪’。”

朱诺听了,只觉得齿冷。

1680年,基层自治的乡村,村民们对一个婚配了的女人做点什么、处些什么私刑,谁会关心?

她长叹一声,仿佛看到了这个战后欣欣向荣的王国的真面目:春雷滚滚、百废俱兴,安居乐业的表象下、王国崭新的筋骨中,每一寸都沁着女工指缝的血锈。

她们在战争中用针线缝补伤兵的肠子,在饥荒时用裙摆兜住饿殍的身躯。如今在和平年代,她们回到纺织厂、腌鱼作坊、砖窑、产房、厨房,像春草一样默默无闻。

她们赚得的金钱属于丈夫,被打断的肋骨依然属于丈夫。

朱诺一拳捶在橡木桌上,掌骨隐隐作痛。悲哀淹没了怒火,她只觉得沮丧。

“他用石头攻击了我,毁了我的纺纱机!”朱诺站起身,指了指自己头上包扎过的伤口,又指了指窗下的车间,“攻击特许状的持有者、破坏特许权下的设备该当何罪?!”

“那倒是够判他三个月苦役——也许,也许。”治安官掏出手帕擦了擦汗,戴回帽子,“因为您可能得先证明他是故意破坏,而不是……夫妻争执时不慎碰倒机器。”

朱诺气极反笑:“这不能改变结果的性质。”

“您言之有理。”治安官唯唯诺诺地点头,“我会将您这个诉求反馈给长官,他们会提起公诉。”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朱诺知道她和机器在当局眼中比阿斯塔的人身安全重要——毕竟前者更可能让他们收不上税。

她颓丧地倒在椅子上。

唯一让她感到些许希望的是,治安官来把帕尔押走的时候,阿斯塔冷眼看着,并没有求情。

这也许会换来帕尔回家之后的一顿毒打,但让朱诺隐隐觉得,事情还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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