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盒一个,喜镯一对,金簪子一支,银簪子两只,珍珠钗一对,银耳环一对,···”这是钗环用具,杜村长一气念下来。
“锦缎两匹,棉布六匹,妆奁一套,天青茶具一套,云雾老茶两饼,···”
姜娘子眉宇间隐隐有了笑意,张伯原先很紧张,却也慢慢松了眉头。
接着是吃食一类:“喜饼二十斤,鸡鸭各两对,大鲤鱼两条,新鲜猪肉二十斤,粳米两斗,八宝坊点心盒子六个,喜糖十斤,甜瓜、鲜桃、红枣、花生各十斤,红糖黄糖各五斤···”
终于念完了,不止是姜娘子夫妇,连杜村长、林婆婆等,脸上都露出了轻惬的笑意。
人群欢呼:“好!”“恭喜!”“喜结同心!”
梁娘子小声与梁伯父说话,有些艳羡:“苏娘子给的聘礼真厚,咱们也得想着了···”
梁伯父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梁庭和苏昀同岁,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
姜娘子笑盈盈取出红封,交给苏娘子:“允聘小女。”
“怎么还要给红封?”狐狸看不明白。
谭丁香小声道:“是一点礼金,算是答谢亲家用心。”
“该接聘书了,”邓进笑道,“我还记得你那时怎么接的聘书···”
谭丁香嗔了邓进一眼,转头没有说话。
苗苓轻轻碰碰狐狸手背:“芮儿要出来了。”
狐狸连忙看去,果然看苏家夫妇连忙让开,苏昀紧张地站在了中央,门扉轻响,众人静了下来,狐狸听见少女的脚步声。
屋檐上清光四溢,正屋中光影重叠。
张芮终于站在了苏昀对面,少女一身海棠色衣裙,乌发间簪着那对海棠绒花,相得益彰。
她很腼腆地低垂着头,狐狸能看见张芮圆滑乌黑的发际,光洁的额头,画过的细眉使她看起来更加温婉,鸦青的睫毛掩住那双杏眼。
苏昀似乎看呆了。
别说他,一群人都看呆了,梁延结结巴巴道:“啊呀,芮儿姐真好看!”
小桃回了神,连忙扯了扯哥哥衣衫,苏昀回神,慌忙双手奉上聘帖,但很可惜,这中了秀才的、很年轻的少男,面对心悦女子,竟把背了一天一夜的词语都浑忘了。
大红的婚帖举在二人之间,亮光映衬,十分美丽。
苏昀没有说话,于是芮娘很贴心地没有说出回话,她只是伸出柔荑,接过了红帖。
狐狸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真是粉面桃腮!她看清楚了那一层细细的绒毛,其下是红润的面颊,好像一颗鲜桃,清光映不出任何瑕疵,反倒为她添上惊人的光彩。
换过婚帖,婚事已定。
众人连忙喝彩,大家脸上露出了很畅快的笑容,苏娘子和姜娘子并肩,连忙取了糖饼出来分发,狐狸得了一大块,咬在口中,又甜又香。
她看见人群中,苏昀依旧和张芮相对而立,人影纷纷,话语交谈,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站着。
她看见芮娘的一双眼睛,澄亮的、闪光的,好像化了一颗糖。
梁延已经蹿到小桃身边,热闹起来,往外捧糖、捧果子。
“衣衣,吃百果糖。”一双手合在一起,捧来一把糖,狐狸低头一瞧,又抬头看,贺清来静静地望着她。
迎着狐狸的目光,不见她动作,贺清来些许莫名,于是说:“你不是期盼着吃百果糖吗?”
狐狸咽下口中的糖饼,捏上四五颗糖,攥紧了手指。
墨团一飞而下,落在贺清来肩膀,苗娘子惊讶笑道:“这就是衣衣那只很通人性的小雀吧?真漂亮!”
“嗯,她叫墨团。”贺清来说着,剥开一颗糖,在掌中揉碎了,举在墨团脸前。
“贺清来很通雀性!我就是要吃糖!”墨团高兴地跳跳,大声夸赞,紧跟着垂下脑袋,一点一点地吃糖。
忽然听梁娘子笑问:“姜娘子,怎么芮娘爹不说话接礼?”
“哎呀,别提了,他非说会忘了,我想一共才几句?”姜娘子畅快笑道,“我看小桃爹也不说,我心想,干脆我来!”
苏娘子提着篮子,笑得脸颊都红了:“昨晚千叮咛万嘱咐,只有一句,他非说聘礼不下地,要我来说。咱家这两位,都是闷葫芦!”
众人笑罢,谁知听小桃接着道:“都一样!我哥背了一天一夜的喜词,我都记住了!到了芮姐姐跟前,竟然忘了!”
这话立时让人群哄然大笑,屋内屋外登时十分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