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青师姐听闻我们来意，先看了我一眼。

我这时嘴里正咬着桃花酥，手里还端了一盘，颇为无辜地和师姐对上了视线。我们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师姐才叹口气，把腮帮子鼓鼓的我拉到一旁：“专心吃。”

我含糊不清地指了指方应看：“是他要算，我就在一边看看。”

“所以让你专心吃。”师姐把方应看引到桌边，翻找卦签的同时还不忘回头添了一句，“水在老地方，渴了自己去拿杯子。”

我远远比了个ok。

……

方才随口询问时，我本来没报什么希望。因为方应看看上去就不信卜卦这类实在很不唯物的东西，没想到他听完我所言，竟然欣然点了头，直让我把剩下几个消磨时间的计划咽进了肚子里。

师姐这时应该就在屋内。我正准备起身，却又被他拉住，好似刚想起什么：“对了，你师兄给你留的桃花酥在厨房。”

“？那这盘是……”

“我的。”

“？？？”

……

于是我现在坐在一旁，默默吃完了又一盘桃花酥——其实也就三个。卜卦过程其实没什么意思，特别当你从小到大不知见过多少次卜卦、耳朵都听的起了茧的时候，就更没意思。

但雪青师姐的小楼一向很有意思。师姐这里总是放了许多给我和构儿准备的小零食，我俩从前嘴馋了就会沿着院墙跑过师父的小楼，挤进师姐屋里撒娇，无论寒冬盛夏——然后师姐就会像圣诞老人一样降下各式零嘴。

于是我果断钻进了里屋。

-

等我叼着个棒棒糖走出来的时候，方应看明显已经抽完了签。占卜用的铜钱也放在一旁，看来之后便是师姐卜算的功夫，看客只能等待。

“你求了什么？”我站在一旁小声问他。

方应看瞥我一眼，眉头微挑：“秘密。”

我撇撇嘴。但别说，还真挺让人好奇——这位家财万贯的大老板会求什么？求事业？求平安？求姻缘？……

我俩在一旁小声斗嘴，直到师姐将卦签抖了抖，晃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她轻舒一口气，将旁边散落的铜钱一一拾了起来，又把它们仔细摆开：“此卦已结。”

我凑过去看师姐卜出的卦象：“怎么样？”

师姐无奈点点我的额头，没有立刻回答，询问地看向方应看。如果卦主不想让他人得知，解卦者便有义务为其保密。方应看颔首：“直接说吧。”

得了肯定回答，师姐将手中卦签排开，解释道：“方先生的卦象虽有小劫，但都可逢凶化吉，运道颇为不错。至于近来您所求之事，解卦得到的结果，也只有一句话。”

“什么？”

我早就竖起耳朵，方应看也难得坐直了身子，作洗耳恭听的架势。师姐随手捻起一根签，缓缓道：“今时不同往日……”

“……只缘故人重逢。”

-

“故人……重逢？”

下山的路上，我边走边瞟了一眼身旁的方应看。他步履如常若有所思，面对我的疑问，吐出的话却诚实得很：“我也不明白。”

“……”

我还在嘀咕他这到底是求了什么，怎么会是‘故人重逢’这个答案，方应看就望向我，先开了口：“你我从前真的没有见过？”

我的心猛然一跳。他觉得这个故人是我？

但是……

“应该没有。”我摇摇头。昨晚睡不着的时候，我已经想过这种可能，仔细搜寻了一遍自己的记忆——但毫无结果。我以前真的没有见过他，至少我不记得。

方应看停下脚步。他比我高不少，此刻微微俯身才与我平视，挑眉轻笑道：“那我可要怀疑前世有没有见过了。”

“……”

我心又是一阵狂跳。这人今天是怎么回事？未免也太过勾人，更要命的是我还真吃这种……再这么下去迟早心律不齐，我点住他的额头推了推，撇开目光解释道：“阴阳不同路，前世是不会影响现世的。”

方应看见我说得坚定，便知我是认真的。他轻轻移开我的手指，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好吧。……那你努努力，等下次见面，我请你吃那家川菜。”

“……你不说我都忘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啊？”

“下次见面。…是不是快出三清山了？”

“没事，可以送你到山脚。还没在这儿见过不要命的鬼呢，其他道山倒是有过……你光捏着手指不嫌累吗？”

他非常自然地握了过来：“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