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如此？符旋愣住了，她下意识为王如意辩解：王如意他……他做错什么了吗？他不懂规矩，女儿会好好教他的，父皇先原谅他一次吧。

符留将衣襟扯得更大了，愤怒激起了他身上的热气，他难得对符旋言辞激烈：“你竟然还要维护他！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你怎么就这么蠢笨！”

符旋何曾听过如此尖锐的批评，她心里的叛逆蹭一下起来：“我哪里蠢笨了？你不就看不上王如意是个楚人，嫌弃他不能为你提供助力吗？”

符留震怒：“混账！”

一声脆响，符留将手边的酒瓶扔了出去，黄色的酒液在殿门四溅。万年听到动静伸头看看，正好对上符留暴怒的目光，赶紧把头缩回去。

符旋憋着气，瞪着符留。

看到符旋这股斗鸡似的模样，符留心火更盛，指着她道：“你个不孝子！朕要是想让你联姻，早就给你指婚了，哪里轮到个南貉兴风作浪！你可知，那王如意，根本对你无意！”

叛逆的情绪下去，符旋开始后悔自己口不择言，听到符留的指责，心头委屈，却也不敢再反驳。但符留最后一句，让她悚然一惊。

符旋心里闪过许多可怕的场景，问道：“他做了什么？”

符留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公主一心求你，朕决定成全你们。朕将下旨，将你许配给阿旋，从此你便是大燕的驸马都尉。"

殿下的少年垂着头，一言不发。

这个发展超出符留的预计，他喝问道：“王如意，你不谢恩吗？”

“臣……”王如意艰难抬起头来，已是泪流满面，“臣不愿！臣愿只做公主麾下一小卒，却不愿做公主的新妇，请陛下收回成命！”

符留不想复述这个场景，他压抑着怒气：“王如意不肯答应这桩婚事！欺人太甚！”

原来只是拒婚啊，符旋松口气，她还以为王如意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如果是昨日以前，被王如意再一次拒绝，符旋也会觉得自己大失面子，但是探明他的心意后，符旋已经不会再生气了。

王如意就是这样的人啊。

符旋凑上前去，盘腿坐到符留旁边的席子上：“父皇莫气，刚才是我口不择言了，父皇对我的好我全都知道。”

但是符留今日不吃她这招，他摆手：“你是被王如意蛊惑了，求情的话休提。”

但是他的语气平和多了，符旋估计他怒气消了一点，把自己要说的话改了措辞：“女儿虽然是有点蠢笨，但是我毕竟与王如意相处时间更久，对他更加了解。他这个人，长嘴不如不长，心里想一套，嘴上说一套，虚伪的很。”

符留冷哼：“你也知道他虚伪？”

果真，往坏了说父皇心情会好一点，把握住这一点，符旋说话更大胆了：“我原本也没发现，还是太子妃点拨我，试探他才发现，他口里不敢不愿，心里却又敢又愿，父皇说他是不是个伪君子？”

符留不满：“又敢又愿？刚才在大殿里，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言行一致为君子，他既然是伪君子，那么只看他做了什么。他虽嘴上不愿，但万事以我为主，我敢肯定，他的心里，肯定是愿的！”

符旋兜兜转转搞出来个“伪君子论”，竟然是为了说明王如意对她真心？符留感觉服下的药散药力减退，头痛又追了上来。

符旋没有注意到符留的神色变化，她想起自己对贺兰含说的话：“父皇觉得女儿被他拒绝失了面子，但他是因为自卑才不敢答应。并且他愿与不愿又有什么影响，父皇圣旨一下，绑也能把他绑进洞房！”

符留皱眉：“绑进洞房？你不怕成燕京城的笑话？”

符旋之前被王如意第一次拒绝时，也思考过这种情况：“女儿对于本次婚仪，正好有些想法。因为婚期逼近，各种家什再做恐怕来不及，不如就小小办一场，我做新郎，他做新娘，我在外面迎客，他直接进洞房。这样，他绑着还是不绑着，旁人也看不出来。”

符留想也不想否定：“这怎么成？公主大婚，不能如此草率，有失体统！并且婚礼一应物品，朕几年前就嘱咐少府那边准备了，你不用担心。”

“父皇你这是同意王如意了？”符旋惊喜。

符留苦笑：“我一世英名，怎就生了你这个蠢儿。你把他领回去吧，大婚一事我交于太子和丞相，至于婚礼的场所……”

“就从公主府吧！”

符留看向抢答的符旋，符旋解释：“他无亲无故，也无居所，不如直接省掉迎亲的步骤，直接在公主府拜堂成亲。”

符留犹豫：“公主府档次是不是低了些，还是来宫里，此事我与丞相他们再另行商议。”

符旋见符留考虑她的建议，心里挂牵一直没有见到的王如意，就没再坚持，跟万年去找暂时被关起来的王如意。

等符旋的身影消失，符留把衣襟彻底敞开，让小黄门再去给他拿瓶冷酒。

“这寒食散，虽有些用处，但容易让人喜怒难控，还是少食吧。”符留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