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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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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念冲破桎梏,双腿缠在他腰上时有种失重的眩晕感,就这么一路拥吻着跌到床上。

四散垂落的长发绞住他坚硬滚动的喉结,他的手掌宽大而灼热,从她紧绷的后颈抚摸到脊背,她陡然一激灵,相对的视线暗流涌动,他冷俊狭长的眼微阖着,清醒而迷离,缠着她的目光。

体温重叠,呼吸近距离纠缠,薄软的被子罩在她头顶,她几乎被闷出汗来,浑身发热,好像她也病了,理智烧成一团浆糊,撑在他肩上的手怯生生往下移,碰到坚硬蓬勃的腹肌,心神一晃,亢奋又难以置信,他成熟挺阔的身体竟然如此毫无防备地展现在她面前,任她冒犯。

可是近情情怯,这是她第一眼就喜欢上的人,是她深藏多年的秘密,一但敞怀靠近,反而慌乱无措。

记忆频繁闪回,那个落日温融的傍晚,少年翻越窗台的利落身姿,清瘦有力的腕骨,篮球鞋散落开的鞋带,傲然凌厉的眉眼。

在年幼的她心里,这个哥哥不用讨好长辈,不用像她一样刻意学乖,他无所不能,无所畏惧,像风一样来去自由,潇洒肆意,眼里尽是野蛮生长的韧性。

初见时的悸动,在她心底埋了一颗种子,它在千百个日夜交替里生根发芽,破土而出,缠绕出迷恋的枝叶,渴望有朝一日占据他的身心。

...

黎樾微仰着头,偶尔沉出一阵粗重隐忍的喘,她像藤蔓一样缓缓攀上去,搂住他,难得可以掌握住三十七度的黎樾,手里循序渐进地努力着,不忘跟他接吻。

他紧蹙着眉,弓身去轻咬她的嘴唇,一吻渐深,手掐住她脖子,疯狂交换气息温度。

不舍得看她奋力苦恼,坚持了十来分钟就全部交代,让她获得一点惊喜的成就感。

耳边一声闷哼,她紧张又诧异。原来某一刻真的会抖。

先前拥吻时过于投入,床头柜边上的水杯不小心倾倒,水洒了一地,黏黏糊糊沾湿半张床,无人在意。

黎樾沉沉舒出一口气,仰头耷着眼皮,一手搭在额上,声音哑了许多:“不是让你先拿纸吗?”

她衣服被弄脏了一块,整个人懵懵地盯着那一处,表情六神无主,顿了会儿才看向他,眼神里藏不住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好奇和兴奋,嘴唇翕动几下,半晌没说话。

黎樾好不容易从余韵中抽离,手臂越到床头扯起几张纸,一点也不嫌弃地拥她在怀里,三两下给她擦干净。

渍印残留,气息尚在。

她压住杂乱无章的心跳,直愣愣看着他,神游四方地说:“哥,有一点甜甜的味道。”

“......你闭嘴。”他罕见地耳根红透,加上发烧带来的病恹感,这副样子竟然有一丝清冷的脆弱,实在蛊惑人心。

黎映夏咬着嘴唇笑了,像只得逞的小狐狸。

她终于发现,自己喜欢的人比她更能隐藏情感和欲望。

或许是独立得太早,在社会上往来沉浮,总要跟不同类型的人打交道,那些人际圈子林林总总,五光十色,为了更好地融入其中,在不吃亏的前提下获得足够的生存资本,必然要磨掉一点坦诚,学会不让别人一眼看透,所以他习惯用浑然散漫的作风一再隐藏自我。

这一刻她莽莽撞撞,竟然俘获了他最真实的一面。

做梦一样,好难得。

她磨磨蹭蹭去换衣服洗澡,黎樾靠坐在床头,总觉得脑子轻飘飘的。

刚才出了一身汗,烧也稀里糊涂地退了。好几年都没这么畅然过,一下子如释重负,跟自己解决的体验大相径庭。

他倦淡地点了根烟,抽一口,喉结动了两下,仰起头,毫无焦点的目光落在天花板上。

房间犹存几缕暧昧气息,无声提醒着他,不是幻想,是现实。

妹妹刚成年,不知道怎么就跟他走到了这一步,作为名义上的兄长,他的负罪感更深了些。

空气里云山雾绕,过肺的烟格外呛烈,这么多年,戒也戒不掉,每次都决定不再碰了,可思虑沉重时还是会点燃一根,很无解,人就是口是心非的动物,说不要,其实比谁都想要。

就像他拥抱她强吻时,嘴里低喃着对不起,心底又何尝不暗自庆幸,妹妹也在无法自拔地爱着他,容纳他所有不可告人的欲念,用比他更疯狂的行为回应他,为他的罪行开脱。

...

黎映夏泡在浴缸里,反复回味他那一秒的表情。

紧皱的眉心,猩红兴奋的眼尾,压抑、克制、释然......

要疯了,越想越热,是不是被他传染了,她也发烧了?

往脸上浇了一捧水,眼角浸水的刺痛感唤回一点清醒。

她像一颗环绕行星的卫星,日复一日围绕他,枯燥地转着,转着,时而离他远一些,时而离他近一些。

今晚是离他最近的时候。

没在愉悦里沉浸太久,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从水里扑腾出来,也不管是否光着脚,迅速裹上浴巾就小跑回卧室。

推开门,房里空无一人。

“哥?”她焦躁起来,满屋子找他,“哥!”

晃眼看见书房透出的光线,她一个箭步推门而入,撞见黎樾一身深色居家服,他闲闲站着,一手撑在桌上,闻声抬眼,另一手正拿着她做了一半的模拟卷。

空气仿佛静止,她定了定神,呼吸慢下来。

还好,他没走,还在。

黎樾正疑惑她怎么这副表情,下一秒她就皱着鼻子扑过来抱住他,手臂箍住他腰身越收越紧,他顿了顿,也低着肩背抱住她,她浑身水淋淋的,湿发顺流而下的水珠聚在他臂弯,四散分流,泅湿薄薄的衣料,两人就这么湿漉漉地贴着,严丝合缝地相拥。

他心里有块地方陷了下去,忍不住将侧脸贴住她脑袋,摸摸她头发,轻叹一声:“卷子上第二道大题做错了,错得离谱。”

“......”她忍住鼻梁酸涩,含糊不清回应,“我知道,只是不小心代错公式了,这有什么的,你耐心教教我我就会了。”

他身子往桌上靠,仍抱着她,她重心不稳地压在他身上,他下巴抵在她头顶,声音懒散倦怠:“哪次没教你。自己多练练,总不能上了考场还让我教吧。”

“你是不是又想走!”她含着哭腔打断。

黎樾被她气笑:“什么叫‘又’,好端端的又给我扣什么帽子?”

“你自己知道!”她强硬又怨艾,恨不得给他来一拳,“每次都那样,明明也不怎么忙,总是天不亮就走,起来就看不见你人了,不就是因为前一晚亲了我所以你要逃避吗,跟个渣男一样,害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

黎樾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对不起。”他伸手碰她脸颊,她埋在他胸前不肯抬头,他只好捏捏她耳朵,“对不起,那天确实有事,走得早,看你睡得熟也没跟你说,不知道你难过成那样。”

“错了,乖宝,我错了。”

被他抱在怀里哄了又哄,终于好受了些,本来想锤他一拳解解气,这会又有点舍不得。

...

今晚相拥而眠,她整夜醒来好几次,生怕他又逃避,在某一刻消失不见。

他睡觉时眉心总是舒展不开,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有什么沉重心事。

她好怕吵醒他,像只小鱼一样小心翼翼往他怀里钻,他下意识将她抱紧,呼吸在她发顶吹拂,留下温柔的梦呓:“乖,哥在......”

黎映夏闭着眼,睫毛不停颤动。

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究竟想笑还是想哭。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她拥有的都是他给的,黎樾不擅长用言语表达关心,一切都用钱来解决,动不动就给她买这买那,给她塞了数不清的零花钱。

她像奄奄一息的植物被他捡回去放在温室里,悉心养育,等她开出花来。

从没问过他累不累,他也不说,但她知道,压力有时候真会把人压垮。他混迹的圈子不算单纯,应酬时烟酒齐下,烟就算了,一支两支还可以接受,但是喝酒太猛,白的最伤身,有时候会看见他偷偷吃胃药,半夜反酸在厕所呕吐,她每每听见声音,心头一阵一阵地疼。

人长大的速度怎么可以这么慢,为什么她还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要是像大力水手一样,吃了菠菜就能脱胎换骨就好了,她多想迅速强大起来,一直留在他身边,像他保护她一样,也用尽全力保护他。

思来想去,黎樾的签名还是被她模仿了。

可字迹也有灵魂,画皮难画骨,大人的眼睛跟照妖镜似的,当场起疑:“这真是你哥哥的签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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