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泪眼婆娑的凝视着他,似乎生与死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抉择,他不惧生死,可她呢?
温厚的掌心轻轻落下,覆在她薄薄的蝴蝶谷上,他心下微微一动,忍住万分不舍叮嘱到:“你要好好照料自己啊,待我回来,若是还如此清减,当心我重重罚你!”
一切无奈与不舍都化成了无关紧要的叮嘱。
狭小的宫门夹角内,她被男人一遍一遍啃食。
直到阴云密布的夜空渐渐透出刺目的晨曦。
*
未央宫内,楚皇后一觉竟然睡到了辰时。
她素来少眠,以往每日不足卯时就醒了,醒后更是辗转难眠。
张女官一边服侍娘娘净面,一边忍不住赞叹起来:“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果然不假!”
裴女官捧着首饰匣子应和道:“张内官所言不虚,娘娘今日气色红润,实在叫人眼前一亮。”
楚皇后莞尔,扫了一眼首饰匣子里头:“你们两个老货啊,就会哄本宫开心。”
语落,她指了指匣子里一套鎏金累丝点翠的头面:“就这个了。”
裴女官应声取出首饰,着手为娘娘悉心妆点起来。
楚皇后看向长女官:“本宫还未来得及细问你,昨日承明殿那边····”
张女官:“娘娘放心,昨日贵妃娘娘与九公主奉了经文便离去,奴婢一直在旁盯着,未见异常。”
楚皇后点了点头,目光透过铜镜审视自己的容颜:“果真容颜易老啊,本宫过了知命之年,更觉往事不可追。”
张女官是楚皇后的心腹,见主子感慨她赶紧宽慰:“娘娘您凤仪天下,福禄具臻;眼下太子殿下不仅勤于政事,还对您恭顺孝悌,太子妃娘娘与大公主自不必说,您切莫忧思过虑。”
提起太子,楚皇后眼底闪过一丝凝重。
她抬首制止了裴女官的动作:“你去内务府挑选几套华贵些的头面给心汐送去,她素来清雅,眼下好事将近也该添些喜气。''
裴女官颔首应下,正要躬身退去时,皇后又吩咐:''再取两壶杏源春,一壶给太子妃送去,一壶给心汐。''
杏源春?
裴女官心中一凌,行过礼后恭敬离开。
屋内只剩楚皇后与张女官。
张女官率先开口奉承:“娘娘您真是用心良苦。”
楚皇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太子妃入宫多年却不得太子欢心,如今这个时候,本宫必须要助她一臂之力,等她有了身孕,太子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张女官连连点头:“娘娘所言极是,那杏源春可是极品,温肾助阳,滋阴动情······想必不日太子妃娘娘就会有好消息。”
楚皇后又想起另一件事:“本宫交代你找的人,进展如何了?”
张女官:“回娘娘的话,那女子行迹不明,派去的人暂时还未寻到下落。”
楚皇后的目光沉下来:“一旦发现,即刻绞杀,绝不能留下活口。”
张女官点点头:“娘娘您放心。”
一上午的功夫很快就过去了,太子殿下从前朝退下来,衣裳也没来的更换,就来请安了。
楚皇后看着儿子:“前线境况如何?那西羌人当真如此彪悍?”
太子愁闷:“那些蛮夷冲撞了边关集市,不过母后不必担忧,儿臣已命兵部加急调拨人马,三日之内大军必须开拔,届时,管他西羌还是乌孙,我北朝都不足为惧!”
楚皇后:“两军对垒,轻敌是大忌,你务必看紧他们部署周全!”
太子点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母后放心,一切都在儿子掌控之中。”
末了,太子略有深意地看向母亲:“母后,儿子有些拿不准,承明殿那边······”
元崇广做了十年太子,从前日日早朝,他都立在台阶边旁听;自从武帝昏迷后他奉命监国,每日在巍峨的宫殿内接受文武百官的叩拜,那种万人之上的滋味······实在令人着迷。
“急什么,你不是已经坐上龙椅了么?”楚皇后轻笑着看向太子,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沉不住气!
元崇广轻啧一声:''母后,话虽如此,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只差最后一步了,元崇广已经等不及正式继承大统了!那至高无上的王权,世间男子哪个不想拥有?
楚皇后不动声色地端起手边茶盏,嫣红的唇瓣轻啜一口茗香:
''咱们蛰伏多年,万事都要小心。你听本宫的,稍安勿躁。''
元崇广最不喜母亲这套说辞,一时情急站起来反驳:“母后,就是因为咱们蛰伏多年,眼下必须乘胜追击,否则夜长梦多啊!”
那老不死的昏迷多日了,为何不给个痛快?
楚皇后冷冷看着儿子:“哼,所以你昨日才允了她们母女去承明殿奉经?”
元崇广点点头,露出阴鸷的笑容:“是啊,如此一来,咱们不正好嫁祸于她?”
楚皇后明白儿子的心思,武帝驾崩,他继承大统顺理成章,可······
“唉,说到底,我与你父皇毕竟是少年夫妻,你可知,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的道理?”
语落,楚皇后目光幽幽地望着儿子,这张年轻的脸庞与武帝如出一辙。
当年她陪着他打天下,是何等的艰辛卓绝?可男人一旦有了权力,一切海誓山盟都化成了泡影。
楚皇后看着儿子对权力的贪恋之情,就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武帝。
都说血脉传承,她只怕太子日后会与他的父皇一样······
''母后所言极是,儿子只是不忍心错过这大好的机会···''元崇广悻悻地回话,他有时看不懂自己的母亲。
明明心狠手辣,可偏偏伪装出一副顾念旧情的模样。
楚皇后摆了摆手,示意儿子坐下说话:“你不必担忧,无论是八皇子还是承明殿,本宫都自有打算;眼下你的当务之急是处理好战事,要让朝堂百官与北朝子民都看到你作为储君的实力!”
末了,楚皇后又补了一句:“还有,太子妃公孙氏虽非天资国色,但到底是你的发妻,你待她理应亲近些,对公孙氏一族也该尽力提携才对。”
元崇广一想起自己那寡淡无趣的太子妃,神情瞬间就暗淡了下来。
可迫于楚皇后的压力,他只能虚与委蛇:“母后提醒得是,前朝事忙儿子实在是疏忽了,您放心,今夜我便去太子妃宫中。”